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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年轻的旅人
故乡,顾名思义,出生或长期居住的地方。
他的父亲是高高在上的王,他是王族后裔。在那样的故乡长大,应该受平民拥戴,无忧无虑。而今却只身瓢泼、独自流浪。
她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笑着说:“它一直都没有消失,存在与你的记忆,也存在与我的记忆。心有故乡,则处处是故乡。”
沈意神色微顿,这句话,他在很久之前听人提起过。
那是他才来地球的时候,对风星骤然陨落的事实无法接受,只整日在森林中枯坐,看天空日升月落,听远方钟晨暮鼓,不知多少日夜过去,他终于有了睡意。
在梦中,他又回到了风星,回到了往日的欢乐时光……
再醒来,绿意盎然的森林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冰雪满天。
偶来林荫下,高枕松树眠。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周遭的一切都变了,不再是他所熟悉的模样。他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接下来要往哪里去。是身心迷茫,也是不知所措。恰有一位年旅人经过,他第一次对人类开口,现在是什么年代。
旅人说,4048年。
他才发现,原来这一睡,就睡了两百多年。彼时光阴流逝对他毫无意义,他恨不能一梦长眠,直到死去。
见旅人急着赶路,他说了再见,又倒在树上继续沉睡。
谁知那旅人却顺着树干一点点爬了上来,艰难在他身旁坐下。还问他为什么穿的这样少,又从行李箱中拿了一件毛毯盖在他身上。
也许是太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也许是旅人突然的善意,他与旅人在树干上说起了过往身世。从日月星辰谈到江河湖海,从银河星系谈到生命变化,从王权世家谈到孤家寡人。
当所有想说的话说尽,他终于沉默下来,他以为他会落泪,可事实上却无泪可流。除了心中空空荡荡,除了眼中只有黑白。
旅人朝他跟前坐近了些,笑着说,心有故乡,则处处是故乡。
短短几个字,却将他几百年来的心结全部打开。
那时分明冰天雪地,他却仿佛看到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
那一晚,旅人将带来的好酒与他一起分享,喝的酩酊大醉后就倒地而睡。
一觉醒来,已是太阳高照,而旅人早已不知去处。
身边是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裤,还有一张用石头压住的银行卡。卡后留着一张字条,用工工整整的笔记写着:好好生活,善待自己,也善待他人。落款处赫然写着:你的外星人朋友。
朋友!
在地球,他竟然有了朋友……
“沈教授,你在想什么。”阮天真见他不再说话,思绪有些缥缈,嘴角还带着丝丝笑意,忍不住发问。
被拉回思绪,沈意温声道:“想起了友人。”
又看了眼墓穴,忽而又道:“其实……去名居索,只是想去看一看他。”
“你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
“293年。”他说。
人的寿命只有短短几十栽,他的那位友人早就与世长辞。她没来由的心疼几分,又问:“他知道你的秘密么?”
“知道所有。”他回答。
那一定是关系非常非常好的友人。
故人已去,而今只剩回忆与想念。这对活着的人来说,徒留遗憾与怅然。她太能明白那种滋味,整整二十多年,她都在想念中度过,那沈意……
“收拾完就走吧,我可不想在这儿停留太久。”沈意满脸嫌弃:“免得招惹晦气。”
她呆愣片刻。
方才还在思念友人,刹那间就急着要走,这心境变化未免有些太快。
就在她努力适应时,又听见身后扑通一声,她回过头去,见老张摔的四脚朝天。她急忙跑过去,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关心地问:“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
老张憋得满脸通红,硬是不说一句话。
阮天真不明所以,回头看向沈意,沈意直接了当的问:“四肢无力,动弹不得?”
老张点点头。
沈意又问:“眼花缭乱,看不清东西?”
老张点点头:“对,对!”
沈意再问:“精神恍惚,以为自己有超能力?”
老张一声不吭,头一歪,看向了别处。
沈意继续:“你刚刚……是不是想飞?”
这下老张的头也低了下去。
沈意语气淡淡:“短暂的幻想症,很快就好。”
老张羞的浑身都热,想他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脑子里竟然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关键的是还被年轻人给猜着了,他动了动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子好像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压根不听他使唤。
这时候沈意直接走到他身边,将他从地上扛了起来,往车的方向走。
一百三十多斤的重量压在沈意肩上,老张实在过意不去,跟沈意商量:“沈教授,要不你背我吧,这么扛着太累了。”
“你摔的全身是土,很脏。”沈意直言不讳。
老张又想起刚刚那丢人的想法,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
“而且,你并不重。”沈意又说:“扛着你毫不费力,你不必多想。”
这话让老张放心不少,回头看向阮天真,冲阮天真竖起了大拇指,以口型说:“男友力MAX。”
阮天真笑笑,同样以口型回他:“谢谢。”
到了车旁,沈意将老张放到车里。
阮天真将古籍放在后备箱。
几人准备乘车离开墓地,沈意却发现车子无法启动。
此时老张的视线落紧紧盯着方向盘,脑海里突然闪现过一个画面,指着它说:“我好像被一个长得很吓人的东西按在了这里。”
难道是残留的记忆么?
阮天真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却依旧笑着说:“老张,你就爱胡思乱想,刚刚想飞,现在又想着什么吓人东西。”
老张摸了摸头,眼神里有些不解:“我记得……我的头撞在了方向盘上,好像还有血呢。”
说着话,他就伸手在头上摸了一把。正要去看,突然被沈意伸过来的手刃打晕了。垂下来的那只手,掌心间一片血红。
“怎么会这样?”阮天真问。
“有人天生对异世物非常敏感,有人则需要借助介质才能看到。”沈意看了一眼后视镜,心下了然,回头看向她:“应该是在后视镜里看见了云星人。”
“有办法消除他的这段记忆么?”她又问。
沈意轻松愉悦:“这对云星人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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