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厨房煮泡面时，听见身后纸张翻动的声音。

"这个数据不对。"陆璟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沙哑却清晰。

我端着两碗面走出厨房，看见他坐在那张二手沙发前，面前摊着我昨天从图书馆带回来的商业期刊。三个月过去，他眼角的伤已经愈合，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为他俊美的脸增添几分野性。

"哪里不对？"我把面碗放在茶几上，在他身旁蹲下。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期刊上的一篇报道，"这篇分析预测下季度建材价格会涨，但他们依据的是去年的数据模型。"他翻到下一页，指着一个小图表，"看这个，原材料产地最近在闹罢工，运输成本至少增加三成。"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篇报道我读过两遍都没发现问题，而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了漏洞。

"所以你认为..."

"会跌。"他斩钉截铁地说，"至少15 ％。"

我若有所思地咬着筷子。系统给我的背景设定是个普通大学毕业生，但陆璟不知道，我现实中学过金融分析。他的直觉与我的专业知识不谋而合。

"我有个想法。"我放下碗，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如果我们现在跟王老板签远期合约，按现价锁定三个月后的采购价..."

"然后等价格跌了再转手。"陆璟接上我的话，眼睛亮了起来，"但需要本金。"

"我有一些积蓄。"其实那是系统初始资金，不多，但足够启动。

陆璟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问："为什么帮我？这三个月来你一直..."

"我说过了，你看上去需要帮助。"我避开他的视线，低头吃面。

"没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等你有钱了，加倍还我。"

这个回答似乎让他安心了些。人类总是更相信明码标价的交易，而非无缘无故的好意。

一周后，建材价格如我们预测的暴跌18 ％。我们的第一桶金——五万元，安静地躺在新开的联名账户里。

那天晚上，陆璟带回一瓶廉价红酒和两个塑料杯。我们坐在公寓的小阳台上，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

"敬合作伙伴。"我举杯。

他轻轻碰了碰我的杯子，却没说话。月光下，他侧脸的线条像被精心雕刻过，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十八岁的陆璟，已经显露出日后让无数女人疯狂的魅力雏形。

"你父亲..."我试探着开口。

"死了。"他打断我，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对我来说。"

我识趣地没再追问。小说里写过，陆璟的母亲因抑郁症自杀，而陆父把责任全推给当时在场的十五岁儿子。

我们的"公司"——其实只是个没注册的两人团伙——渐渐有了起色。陆璟负责前端谈判和决策，我负责财务和后勤。我们用那五万块做建材转手贸易，半年后滚到了五十万。

那天深夜，我趴在客厅桌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上披着陆璟的外套，而他就坐在对面，在台灯下研究一份合同。灯光柔和了他锋利的轮廓，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大学生。

"醒了？"他没抬头，"这份合同有问题，第十二条的附加条款..."

我揉着眼睛凑过去，闻到外套上淡淡的松木香。那是我们买得起的唯一一款沐浴露味道。

三个月后，危机来了。

我们刚谈成一笔大单，预付了三十万货款，对方却突然失联。我按照合同地址找去，发现那是个空壳公司。

回到公寓时，陆璟正站在窗前，背影僵硬如石。三十万对我们而言不是小数目。

"我去查了。"我关上门，声音因奔跑而急促，"那批货其实在城东仓库，是刘氏集团暗中操控的骗局，他们想吞掉小客户的预付款。"

陆璟转过身，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阴鸷："刘氏？刘世昌那个刘氏？"

我点点头。刘世昌是陆父的商业伙伴，在小说后期会成为陆璟的主要对手之一。

"报警没用，他们有关系网。"陆璟拳头攥得发白，"我们只能认栽。"

"不一定。"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我有个高中同学在刘氏财务部工作，她给了我这批货的真实提货单和质检报告。"

陆璟的眼睛微微睁大："你怎么..."

"女生总有女生的办法。"我实际上用了一周时间跟踪刘氏的运输车队，还在他们仓库外蹲守了两天。系统休眠后，我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比现实中强很多，爬个围墙不在话下。

第二天，我们带着证据直接找到刘世昌办公室。那个秃顶中年男人看到提货单时脸色变得精彩纷呈。一周后，我们不仅拿回了三十万，还得到了额外赔偿。

那天晚上，陆璟在公寓楼下买了烧烤。我们盘腿坐在地板上大快朵颐，油腻腻的手指捏着啤酒罐。

"江梨。"他突然叫我的名字，声音比平时柔和，"谢谢。"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我心跳漏拍的事——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拇指轻轻擦过我掌侧因爬围墙留下的擦伤。他的手掌温暖干燥，与初见时那个雨夜里的冰冷判若两人。

就在这一刻，我脑中突然响起尖锐的电子音。

【系统重启15 ％...警告！检测到剧情偏离风险...维持主线...】

我猛地抽回手，啤酒洒了一地。

"怎么了？"陆璟皱眉。

"没什么，手滑。"我强作镇定地拿纸巾擦拭地板，心跳如雷。系统在监视我们？什么算剧情偏离？

陆璟没再追问，但那个夜晚之后，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他开始在早餐时多煎一个蛋给我，会在雨天发短信问我带没带伞。而我，则教他使用Excel做财务模型，向他解释现代营销理论。

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从建材扩展到物流，再到小型地产项目。两年后，我们搬出了那间小公寓，住进了带电梯的一室一厅。陆璟二十岁生日那天，我送了他一套定制西装。

"太贵了。"他摸着面料皱眉。

"投资。"我帮他调整领带，"下周去见陈氏集团代表，你得看起来像个成功人士。"

他低头看着我为他打领带的手，突然说："陈氏是陆家的死对头。"

"所以？"

"所以..."他微微俯身，让我不用踮脚那么辛苦，"正合我意。"

陈氏会谈很成功，但第二天，一个不速之客登门拜访。

"陆二少。"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站在我们办公室门口，笑容可掬，"老爷想见您。"

我认出了他——陆家的老管家，小说里曾多次奉命驱赶少年陆璟。

陆璟的表情瞬间结冰："滚出去。"

"老爷说，如果您肯回去，他可以安排您进总部历练。"管家无视陆璟的怒意，继续道，"毕竟血浓于水。"

我悄悄碰了碰陆璟的手肘，感受到他全身肌肉紧绷如弓。

"陆璟。"我低声说，"听听他开什么条件。"

他转向我，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你也觉得我应该回去？"

按照原剧情，是的。陆璟需要回归家族才能启动后续的商业帝国线。但看着他此刻的表情，我说不出口。

"我只是觉得，"我斟酌着词句，"了解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靠近他们。"

这句话似乎说动了他。最终，陆璟同意下周与陆父会面。

管家满意离开后，陆璟一拳砸在墙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让我回去，好摆脱我这个累赘。"

"什么？"我震惊地看着他，"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联名账户，合作伙伴。"

"然后呢？"他逼近我，"等我回陆家，你拿钱走人？"

我这才明白他的恐惧——不是愤怒，而是害怕再次被抛弃。就像他母亲用死亡抛弃他，父亲用驱逐抛弃他一样。

"我不会走。"我直视他的眼睛，"我保证。"

这句承诺似乎比任何合同都更有分量。陆璟慢慢放松下来，伸手将我耳边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在我脸颊短暂停留。

"记住你说的话，江梨。"他低声道。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我不再仅仅把他看作小说角色，不再只关心剧情走向。我开始在乎陆璟——真实的、有温度的陆璟。

而系统警告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检测到剧情偏离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