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记耳光重重抽在脸上。

「为了一只死猫，你敢忤逆我！」

女人尖锐的谩骂声刺入耳廓，左脸泛出火辣辣的疼，我强忍着病痛，定住身形：「我说过，我可以自己找的，也可以交给方奶奶……」

「方渐梅那一身穷酸样，一天吃不上二两饭的，莫想着框咱家的钱了，你找她，从这个家滚出去！」

「你那死猫自己野性发了乱抓人，被人打死了，怨得了我？」

她瞥了一眼病恹恹的我：「痨病鬼穷光蛋，跟你那个窝囊爸一模一样！」

心中一阵剧痛，鼻子在此刻酸到极致，是一种几近窒息的感觉。

牙牙是四年前爸爸留给我的生日礼物，非常乖巧的小猫咪，不会轻易咬人抓人。

泪水在眼框中打着转，却始终强忍着不哭出来：「牙牙很温顺的，不会随便抓人。还有……你不许这么说爸爸。」

色厉内荏地顶完这一嘴后，我终于不顾及地飞奔出去。

触及到最痛处，心如刀绞。

我的爸爸……是个罪犯。

所有人都指责他是个贪婪无度，十恶不赦的家伙。

小时，我的家境还不错，莫说泼天富贵，起码住小洋楼，喜欢的东西说买就买，吃穿不愁。

后来有一天，爸爸忽然买了很大的蛋糕，将我叫了过去。

我歪歪头，说那天不是我的生日。

爸爸却笑了，那抹笑如今回想起来显得那么勉强又坚强：「爸爸有件大事要出差，生日就放在今天过，好不好？」

爸爸最宠我了，哪里会有不好。

我高兴地许愿吹蜡烛，分了一块最大的蛋糕给他。

他慈笑着接过了，问我许的什么愿。

我眨眨眼，俏皮地说：「说出来就不灵验啦。」

我许的是希望他琐事少些，不用早出晚归，差事不断。

那天，他以从未有过的温柔陪我度过了那个生日，还留了猫咪给我，怕我孤单。

甜意最浓时，他忽然说：「以后可能要换个地方读书了。」

我那时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换个地方读书，换去哪，为什么要换？

……

物是人非之后，我终于知道彼时的他是何等勉强。他被举证贪污，网络中猩红的字眼和社会舆论的发酵，他不得不成为众矢之的，最后锒铛入狱。

他是个坏人。

……他是个坏人吧。

　妈妈去世早，他想续弦时小心至极，生怕戳到我敏感的心。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给钱给房拜托孟姨照顾我。

也许结局并不尽意。

显而易见，我过得……实在不怎么样。

孟姨慕财，除了必要的花销，不肯多留一分给我。

当年换学校读书，我的确离开了附中去了一所普通中学，但后来因为一个人，中考时我又重新考了回去。

这也许就是噩梦的开始。

那个倾慕着的男孩，始终是我心中最烈的火，但这把火轻轻一点野火燎原，烧得我体无完肤。

「同舟，我想吃那个。」

熟悉的声音猝不及防闯入耳廓，我下意识瑟缩，想要抱住头，可是在听到话中称呼的名字时，还是讶然循声望去——

付潇，那个长期的霸凌者，此时正挽着许同舟的胳膊，二人举止亲昵。

极度惊鄂之下，瞳孔骤缩。

——我喜爱的人，挽着霸凌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