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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救赎
临睡前我头枕着彭柯的怀里你侬我侬时,萧亦给我打来了电话,接通后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为什么不去我爸安排的医院?”
我摸着彭柯的手如实说:“我考医科大就是想离我爸妈远一点,你也知道我从小就跟他们不对付。”
萧亦沉吟了一会儿:“你不去那是因为他们那是另有目的,你说对吧?”
我说:“萧亦你是个好人,可咱俩真不合适。”
对面哀嚎:“打住,我她妈最怕你说我是个好人,是个好人我追你这么多年也没见搭理我。”
“其实你也就一般吧,个儿不高脾气还不好,满嘴片儿汤话,只不过老爷子看上了你而已我也是没办法。”
“……”小伙子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幽默啊你?
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对不起二老:“有空我一定亲自去拜访萧叔叔,叔叔阿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目前对这家医院各方面条件都很满意。”
萧亦说:“行了行了,你能念着老爷子点好就行,也不枉费我对你一往情深。”
自始至终好像一心看书毫不受我通话影响的彭柯突然拿过了手机冷冷地说:“那就谢谢你了,但对她一往情深的也不止你一个。”
萧亦估计没想到彭柯在我旁边,顿时就怵了,说:“很晚了先睡吧,累了。”
挂了电话我我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你吃醋了?”
他合上了书, 微微低下头把下巴放到了我的头顶,我听到他缓缓咽了口口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
“我就是突然觉得压力有些大,你爸怎么可能把你嫁给我呢?”
他是那么明媚张扬的人,突然就被挫去了大半的自信。
我也知道对他来说他的自尊比命都重要,因为那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真正拥有的东西。
我不安地躲在他的怀里,说的也很没有底气:“不会的,程言会帮我们的。”
第二天他照常起床,做早饭送我上班接我下班,在节日时会买鲜花给我送礼物,他没有那些浪漫细胞多数都是从程衍哪里偷学来的。
他闭口不提我爸妈,仿佛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像往常那样好好生活。
明明还是像以前那样抱着我给我说他遇到的不如意和开心,但是我总感觉有些东西已经在潜移默化间发生了改变。
十月一日七天假,所有员工都出去旅游散心,只有彭柯每天喝酒喝到吐拉合作,我心疼他的身体:“就不要这么拼了吧,我们花不了那么多钱。”
他难受的直接瘫倒在地上:“我不努力,可能最后连你也会离开我,我不想失去你,没有你我下半辈子一定会非常难过的。”
他这段时间越来越反常,以前签合同考虑各方面因素,现在只要是给钱他就来者不拒,他比以前拼了好多,他之前都不怎么喝酒的。
他每次喝了酒难受的抱着马桶吐,直到七天假的最后一天他真的倒下了。
凌晨时程言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彭柯胃出血已经往医院送了,我吓得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就跑到了医院。
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预兆,平常十点半准时上床的我那天却怎么也睡不着,说不清楚在难过什么可心里就是很失落,抱着抱枕哭了一次又一次,眼泪越擦越多。
彭柯躺在床上穿的是粘着血还没来得及换掉的白T恤,他的发病快出血量大而且迅速,我搁着透明的玻璃窗口看着他被病痛折磨的生生掰弯了病床的栏杆。
而他,怕我担心自始至终没有掉一滴眼泪,等疼劲过去后虚脱的躺在床上,我用湿毛巾给他擦着额头。
“你到底怎么了,哪家姑娘把你伤成这样了?”程言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转头看着我:“可得把他看紧了,这玩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彭柯虚脱到只有眼球动了动,缓缓说:“被你。”
哥气愤地说:“太过分了,身体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它?”
一时间病房里所有人都看向了程言,原来看似都在做自己的事儿实际都在都在听八卦。
哥娇羞地挠头:“你们夫妻你们夫妻,最近熬夜熬的脑子都不大好使了。”
彭柯望着天花板,绝望地问程言:“你能不能滚啊? ”
程言鼻孔都憋成了O型:“彭儿,你不知道昨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去了,我还在想我妹妹终于能换个男朋友了,谁知道你小子命挺硬,啧。”
彭柯一副任人鱼肉的表情:“好险,差点就让你如愿以偿了,你要过得舒心了我在下面做鬼都不会开心的。”
得,合着俩人都没憋啥好屁。
临走前我不放心得嘱咐程言一定要照顾好彭柯,程言打着游戏连头没顾住抬一下:“以目前这种情况来看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走到他的前面。”
我临走前他又突然很正经地说:“有偏方说割下来的肿瘤炖汤喝可是大补,你们医学界不是有个词儿叫以毒攻毒,你今天下班记得带回来点,以咱彭儿这身体素质喝一顿肯定立马见效。”
彭柯刚吐完脸色儿都还没缓过来,听程言这么说翻身起来又要吐,我拍着彭柯的背表示真的很担忧啊。
光是听文字已经让人恶心的急赤白脸了:“程言你真的好恶心啊。”
他不以为然:“你上次还说大体老师看起来和煮熟的肉质很像,提起变态这块儿咱们两个就别互相攀比了,真没必要。”
我:“哥你要实在不想管他我就找个护工吧,我就一个对象你别给我照顾死了。”
“那谁还不是只有一个对象了?”哥摆手打哈哈:“放心好了,他死了我提头来见你。”
工作的时候一直在想彭柯的事儿,给孕妇做B超的时候没忍住叹了口气,孕妇当时就麻了,颤抖着声音说:“啊?医生,我这孩子健康吗?”
我都一脚踏上奈何桥的人了被她一声啊把魂儿又给成功勾回来了:“健康的健康的,你看这是她的脚,这是她的手,脐带看到了吗,哦这么小应该看不到脐带的,应该是我看错了……”
“你这突然叹口气给我吓一跳。”能听得出来她真的快哭出来了。
“我家里出了点事儿我昨天晚上没睡好太累了,孩子特别健康你放心。”
检查完我给她擦掉肚子上的耦合剂,边打单子边说:“回家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孕妇愣了,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大力抓住我的胳膊:“大夫我这是得什么毛病了?”
我坐在旁边看诊的老师都懵了,凑过来看了一眼机器,宠溺地打了一下我的屁股:“你怎么瓜兮兮的,人家宝宝这不是很健康吗?”
我不好意思地说:“是我没说清楚啊,我的意思是孕早期已经吐的很难受了能吃下啥就吃点啥吧,只要不过量大多数东西都是可以吃的。”
老师代我跟人家道歉:“实习生啊眼神不好,理解一下。”
最后那个孕妇走的时候特认真的说要投诉我声讨我,让我不能顺利拿到盖章不能毕业,我点头哈腰把人送出彩超室,跟在人屁股后面道歉。
我老师两手插兜哈哈大笑:“诺诺你是哪个技校的,我给他们说说尽量别让你毕业了,免得误人子弟哈哈。”
谈起过往我有些稍许感慨:“这算什么,上次去验血碰到同学,针头扎进去不见血就在血管里顾涌来顾涌去,扎了两个胳膊才勉强凑了一管血,针头一拔好家伙血直接溅了一米高。”
老师精准吐槽:“医学界的卧龙凤雏。”
我:“我也就是个医学生,不然我都得干她,哪儿有那么准的一下给人都干到动脉了。”
老师语重心长安慰我:“轻伤不下火线,挨完针要接着干。”
午饭的时候老师用手肘捅我的胳膊:“你们家是做什么的?”
我云淡风轻说:“做点小生意,小买卖。”
老师想说什么但临时止住了,措了措辞接着说:“你妈妈给你找的那家医院挺好的,为什么不去?”
我说:“我妈那是给我找工作吗?她是明摆着看上人家院长的儿子了。”
老师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啊?他儿子多大了?”
我连忙解释:“没有啦他们是想着撮合我跟院长的儿子。”
老师点点头,突然和我探讨起了初恋:“我初恋是大我一届的学长,他家比较有钱长的也特别帅,七八年前的穿搭放到现在都能迷倒你们这些小姑娘,那时候只要能跟他呆在一个医学楼里就能开心半天。”
我追问:“那后来呢?”
老师耸肩:“后来他就被父母抓回去联姻了,三年抱了俩娃,去年同学聚会还见了。”
我:“这么多年没见他是不是变得又胖又老,然后你突然很感谢他当年的不娶之恩?”
老师:“那可是初恋啊,人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也终将被一事一景解开一世困惑。”
我:“初恋就很特别吗?”
老师:“嗯,往哪儿一站光是我给他的渡的滤镜就够让我念念不忘一辈子了。”
……
当天晚上回去我们就初恋这个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我:“你初恋叫什么?”
他正在处理工作,听我说他莫名其妙皱眉:“你又没吃药?”
我凝重地看着他,他似乎意识到我大抵是真的没吃药:“郁佳啊,你不是知道吗。”
我又问:“你当时为什么喜欢她?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彭柯坦然地说:“也不算真正意义上在一起吧,就是看她被欺负有点不忍心路见不平而已。高中那会她妈有糖尿病一大家子都靠着她爸的那点工资生活,所以她高中都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那会在饭店她做服务员我做传菜生,后来她妈妈去世后她们就搬去隔壁的小县城了。”
对于他的坦然使我面目全非:“你记的还挺清楚的嘛。”
他停下敲键盘的手叹了口气,颇有一番感叹曾经少年的意味:“因为哥们当时一拳打断了客人的鼻子被人讹了老鼻子钱,那一天我一辈子都记忆深刻,迫在眉睫我恨不得去人体器官黑市儿挖一个腰子卖了。”
我皱眉:“你瞎掰的吧?”
他睁着眼睛说的可真可真了:“又不是什么光荣事儿我骗你干嘛?”
我嗷了一声:“然后她就对你疯狂崇拜?追着喊着要嫁给你?为你生一个足球队的孩子?”
他:“嗯……那好像真没有,你想想如果她真那么想还能有你啥事儿,保不齐现在我俩的孩子都能叫你阿姨了。她事后夸我真是个好人,我一听还挺高兴的,屁颠屁颠帮人把医药费误工费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费用全包了,现在想想我也真他妈够冤的。”
我由衷吐槽:“早期第一批大怨种,以及舔狗。”
他挑眉微笑:“你这小孩儿怎么说话呢?”
“你他妈是真听不出好赖话啊。”我越想越生气:“喂!你都没有为我打过架耶。”
他乐了,用正在输液的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哄我:“哥现在上了年纪,已经不再年轻了,打不过人家了所以换策略了。再说了,那次赔的钱都够我长一辈子记性了,要搁现在我立马躺地上讹得他走不动道。”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啊,为了个女生又打架又掏钱你是真棒啊。”我气呼呼两手叉腰,把削了一半的苹果往袋子里一扔:“我哥说得对,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彭柯莫名其妙被我逗笑了:“我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
他狐疑地看着我问:“在碰到我之前你难道就没有喜欢的人?”
“当然没有!我心里可只有党和国家。”我义正言辞,想想又觉得好亏:“在我刚来姨妈的时候你已经去KTV吃果盘了,我中考的时候你已经开始泡妞了,彭柯啊彭柯,年纪轻轻你学什么不好学人家乱搞。”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你这孩子……说话真难听。”
我也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了,我拿开他的手小心翼翼问:“那她长得漂亮吗?”
他许是觉得我的思维有点太跳跃了,回想了一番说:“忘记了。”
我照着他胸膛就是一拳,他一脸委屈:“是真的不记得了,七天死人都回魂了更何况这都十几年前的事儿了我怎么可能还记那么清楚,要不是你今天提起我都要忘了郁佳这么号人了,她只是我漫漫人生中众多过客的其中之一罢了。”
我脸上的表情慢慢凝固,背对着他刷手机。
因为我怕我有一天也会成为他漫漫人生路中不起眼的一个过客。
他从后面拨了拨我的发梢,轻笑着说:“那怎么办,要么你现在先找个喜欢的人谈一谈恋爱体验一下花前月下的感觉,我大度我不介意做小的,只是等结婚的时候你记得让他滚就行。”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我呸!你个渣男,我要跟你分手。”
他把笔记本放到旁边,把我的手包裹在他的两只手中间:“诺诺,分手这两个字是不能随便说的哦,我会当真的,我会很难过。”
我说:“可是你不觉得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吗?”
他摇头:“我一直都觉得珍惜拥有的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诺诺,我致死都渴望能把你娶回家。”
我哼哼道:“彭儿,做人说话不要太满了哦~”
他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我只想好好爱你,保护你,我想让你好好睡觉,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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