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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再见

王平从韩盛年办公室离开后,先回了趟韩家,收拾好自己不多的行李,便来到了医院,还没见到韩之雯,就在走廊听到护士的讨论,这才知道韩之雯和陈洛的事上了热搜,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对于照片和两人要订婚的消息倒不是太在意,但他知道网友吃瓜的能力和热情,他担心的是韩之雯的私事被扒出,韩之雯此刻脆弱的心理状况,不一定承担的起这样的社会压力,王平开始有点迟疑,自己此刻做出这样的决定,到底是不是一个完美的时机?

王平一路带着这种犹豫不决的情绪,走到了韩之雯病房,房门没关,走到门口,一眼看到紧紧抱在一起的韩之雯和林赫励,那一刻王平下定了决心,他意识到永远没有完美的时机,只有恰当的时机,有了林赫励的出现,他没法再找到比现在更恰当的时机。

林赫励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王平,便放开了韩之雯,王平走了进来,对韩之雯恭敬的喊了句“小姐。”

“平哥,你终于回来了。”韩之雯看到王平,打心底里开心。

王平腼腆的笑了起来,随后对林赫励说道:“林医生,我想跟小姐单独说两句话。”

林赫励大概猜到了王平的目的,朝王平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王平看着韩之雯,他发现,他很少这样光明正大的看韩之雯,眼前这个让他默默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可他连光明正大看她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突然感到疲惫不已,这一天他说的话,可能比这一辈子加起来还要多,从苏州回上海的时候,王平就想好了要跟韩之雯说的话,再坚持一下就好了,王平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小姐,我是来跟你告别的。”王平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语气里的伤感还是难以遮掩。

“告别?”王平的话冲散了韩之雯看到他回来的喜悦之情,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心底感到隐隐的不安。

“我要走了,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过会有离开的那一天,但现在我要离开了.....”

“平哥,你....”

“小姐,让我说完好吗?此刻站在你的面前,跟你说这些,你想象不到,需要怎样的勇气。”

韩之雯被王平伤感又坚定的语气打动了,她压下了自己焦虑不安的情绪,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还记得你12岁那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我在病床前看守着你,那几天,我每天都在心里祈祷,祈祷你能好起来,我跟自己说,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便倾尽所能,让你从此不再经历那样的痛苦.....转眼过去十年,你又一次躺在了抢救室,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我自以为这么多年一直在保护你,事实上,我眼睁睁看着你陷入痛苦,却什么也没做。我以为默默陪在你身边便是爱你,但看到林医生,我才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我早该带你离开韩家,白白让你痛苦了这么多年....”

王平止住了话头,平复了下心情,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韩之雯,继续说道:

“这些年在你身边,你经常不把钱当钱,去年我用你的钱买了套小公寓,地址吴妈知道,今天我已经让吴妈过去打扫了。本打算在你毕业后,送你当毕业礼物,现在看来,不用等到毕业那一天了,这套小公寓当然比不上韩宅的豪华,但足够一个想要重新开始的人住了,这一周来,你远离了韩先生和太太,你一天天好了起来,笑容也多了起来,我才终于意识到,真正能拯救你的,并不是那些得不到的爱,而是远离那些让你陷入痛苦的人和事。这套公寓原本就是用你的钱买的,是属于你的东西,我没什么别的东西能给你,只能把本属于你的东西送给你。”

韩之雯看着王平递过来的那串钥匙,泪水夺眶而出。

“平哥,我.....”韩之雯哽咽的说不出来,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王平会离开自己,直到从心底接受了王平要离开的事实,她才意识到自己对他有多依赖。

“不要哭,我的小姐。以后你就会明白,我的离开,对你,对我,都是好事。相信林医生,像相信我一样,去相信他吧。”

王平说完,强忍着内心的不舍与悲伤,转身离开了病房,走出医院大门,他回过头朝韩之雯病房的方向恋恋不舍的看了一会儿,最终迈开脚步,独自一人,离开了上海。

王平走后,韩之雯看着手里的那串钥匙,陷入了沉思。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可其他所有事情加起来,都不如王平的离开带给她的冲击。这么些年的陪伴,虽然嘴上没说,但韩之雯心里明白,王平是她这个世界上最信赖的人,他离开的很突然,最后说的那句让她相信林赫励,始终萦绕在韩之雯心头,她想到自己被林赫励带走的那几次,王平都没有阻止,这在以前从未发生过,但林赫励却能从王平眼皮子底下三番五次的带走她,难道.....韩之雯不自觉的从自己记忆深处去探寻答案,她本能的想要想起12岁前的事情,却发现除了李纯和韩盛年告诉她的那些事,别的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为什么她想不起来别的事情?

为什么林赫励总给她似曾相识的感觉,而她又想不起相识在哪里。

她的记忆真的是她自己的吗?

......

韩之雯在无数个问题中越陷越深,停不下来,剧烈的头痛向她袭来,她手撑着头痛苦的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吴妈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景象,她慌了神,赶忙跑上前,扶起韩之雯。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吴妈关切的询问道。

“吴妈,我的头好痛。”韩之雯痛苦的说,“为什么我想不起以前的事,为什么我一想以前的事就会头痛.....”

吴妈听到韩之雯这么说,脸刷的白了,韩之雯已经许久不提这件事,头痛也许久未发作,看到痛的蜷缩在床上的韩之雯,吴妈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林赫励的电话。

“喂,林医生,我家小姐出事了。”电话接通后,吴妈脱口而出,语气里满是担忧。

“我马上过来。”林赫励说完挂了电话,失魂落魄的就要往外走,被方瑜拉住。

“阿励,主任还在讲话。”方瑜小声提醒林赫励,林赫励这才回过神来。

“主任,抱歉,我有点急事。”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林赫励便离开了会议。

林赫励赶到病房时,韩之雯依旧因为头痛卷缩着,林赫励心头一紧,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手拨开散落在韩之雯脸上的凌乱头发,看着她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头和紧闭的双眼,林赫励心痛不已,他轻抚着韩之雯的脸颊,询问道:

“雯雯,怎么了?你怎么了?”

韩之雯缓慢的睁开眼,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林赫励,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顺势坐了起来,整个人紧紧贴住林赫励,眼泪夺眶而出。

“为什么我想不起以前的事,我的头好痛,我一想到以前的事,头就好痛。”韩之雯哭着说。

“不要想,不要去想它,不想就不会痛了。”林赫励温柔的安慰着。

“可我需要知道,我的记忆是不是我自己的,平哥走了,我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我需要想明白。”

林赫励不自觉的心头一紧,他忍住想要引导韩之雯继续想下去的冲动,虽然他很想韩之雯能想起曾经,但此刻陷入痛苦的韩之雯更让他心疼,他没法看着她痛苦下去,只能忍痛安慰着韩之雯:

“你先吃止痛药,吃完吃两粒安眠药,好好睡一觉,有什么睡醒再说,好吗?”

说着林赫励让吴妈拿来了药和水,让韩之雯吃下去,在药物的作用下,韩之雯逐渐平静下来,睡了过去。

等到韩之雯睡熟后,林赫励开口对吴妈说:

“她经常这样吗?”

“以前经常发作,这几年已经不怎么发作了,不知怎的,今天又发作了。”

“她说的想不起以前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吴妈刚想开口,又打住了话头,沉默许久后,吴妈继续开口道:

“我不知道。”

林赫励看到了吴妈的欲言又止,他知道吴妈的顾虑,吴妈是从韩之雯从苏州被接回来时进的韩家,她不一定知道内情,但总能猜出个七八分。韩之雯的身世是整个韩家最大的密码,林赫励也不打算为难一个佣人,于是他说:

“她每次尝试去想以前的事,都会头痛发作吗?”

吴妈点了点头。林赫励不再追问,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韩之雯并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有问题,只是一旦去想以前的事,她就会头痛,所以她便不再去想,这让林赫励看到了一点希望,那便是,也许韩之雯能找回那段丢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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