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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救我
民国十九年我救了一个男人,他是上海军阀,我是风尘倌人。
因缘际会我成了他的姨太太。
再后来,我的枪支抵上他的额头。
“如果不能救你,那就……亲手杀死你。”
我的爱人死于民国三十四年。
我爱他,愿他能知。
1
民国二十一年一月。
“劳工神圣!善待工人!”
我从黄包车探出半个头,遥遥看见法租界前聚拢了大批人群。
“这是怎的了?”
我拢了拢肩上的狐裘,问黄包车车夫。
“这位夫人您有所不知,那是工人在举行游行示威呢!”
我挑了挑眉,好奇起来,这阵仗挺大,今日天边还有雨,这群工人怎么下雨还出来?
“说是要求改善福利呢,我们这种下等人哪知道,夫人倒是可以看看报,听说报纸上什么都有。”
我扔了他一块大洋,车夫满脸谄笑接过,见我没后话,加快了脚步。
黄包车停在公馆前,爬山虎爬满西式别墅墙壁。
别墅门被老奴打开,仆人上前打伞拿走了我的包。
“姨太太您今日怎回得这么早?”
我抽了根雪茄点燃,掐着烟瞥了多嘴的仆人一眼。
他讪讪退下。
我入了屋内,却在客厅沙发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我拿起雪茄抽了一口随手扔到一边的烟灰缸内,坐到他的腿上,渡了他半口烟。
烟火在我们唇齿间氤氲开。
他的手指没入我的发间,屋内仆人识趣离开。
“回来倒是早。”
旗袍盘扣拆开,穿堂的冷风吹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本想看场电影,谁知今日影院没开,倒是都督好久没回了。”
我吻着他的喉结黏黏腻腻地开口。
做我们这行的,见了金主大抵都是如此。
原先楼里的姐妹只有我好运嫁给军阀做姨太太,从此荣华富贵纸醉金迷不外乎如是。
盛黎的名头让我在上海滩横行霸道,虽不过是个妾,可谁让他没有正妻,我当仁不让承了他人阿谀的一声盛太太。
“流莺……”他用力咬着我的脖子,我生生怀疑下一秒会一命呜呼。
盛黎今日很凶,他以前不会这样。
我仰着头,巴洛克式吊灯晃了很久,久到我不小心触碰到他背后的伤口,我僵硬在原地,血腥味不住地弥漫开来。
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
2
藏春阁的生意向来不错,不过白日是不开门的。
我支着身子靠在窗台吐了口烟,上海街头行人匆忙,前些日子听说东北沦陷,隔壁小日本打了进来。
这些和上海都没关系。
我随意扣了扣子走下楼,阁中大部分人都没醒,我去了后院打了桶水,忽地在角落里看见了一个不属于藏春阁的人。
我拨开草木扶疏,看见了躺着泥土中的人。
他中了弹,胸前血迹洇出一圈,我蹲在他身边,伸手按在他胸口处,他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
“救我……”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人。
“救你我要担多大的责任你不会不知道,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救。”
男人很果决:“可以。”
我倒是有些惊讶,我连条件都还没开竟然就答应了。
左看右看藏春阁没有其他人出没,我拖着他上了我的房间。
还没把人安到床上,楼下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大批人马闯入藏春阁。
我看看地上的人,把他塞到了床底下,清理了房间的泥土痕迹,将身上的旗袍重新褪下,披了件单薄的衬衣站在楼梯口。
“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男人?”
众多姐妹叽叽喳喳,娇笑道:“军爷,我们这什么男人没见过。”
“嘭——”
枪声震得众人静默。
妈妈姗姗来迟,对离军官最近的几人使了个眼色。
她上前和人交涉,一队人马分散开来,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上了楼。
我入了屋内,指尖按在衬衣最后一粒扣上。
哒哒……
门开启的片刻衬衣被我扔在床边。
白的衬衣挂在床边欲掉不掉,床底下的人在床单底部深邃的眼眸与我刹那对视。
“啊!”我捂住春光乍泄的胸口,扯过床上单薄的床单,床单落了一地,遮挡住了床下的眼眸。
“……军爷您能不能先出去?”
来人的眼睛几乎黏在我身上,他一步步向我靠近,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强迫不去注意屋内其他地方。
他掀开我的床单,将我扔到床上。
警卫队这活计水分大得很。
良莠不齐的卫队给了我赌的机会。
至少这一次我赌赢了。
3
我点了根烟,街头巷尾最最廉价的无名烟火。
他从床下爬了出来。
我随手扔给他一瓶伤药:“省着点,贵着呢。”
他望我许久,见我没离开的意思解开了上衣,胡乱将药膏抹在胸口上。
我看了一阵心疼,从他手中夺过药膏。
“我来,你用太多了,这还是我攒了个把月买来的,你别给我嚯嚯干净了。”
我指尖轻轻沾了薄薄一层,只在他伤口一圈涂抹。
“你为什么有伤药?”
我给他上着药,他目光如炬尖锐刺入我的眼眸。
我舔了舔唇贴近他,我眼睁睁看见他红了耳朵,我恶意地伸出舌头打了一圈转,湿润着声:“我亲爱的不知名先生,您以为呢。”
我握住他的手,从我的锁骨开始往下,一寸又一寸。
他猛地抽回手,明明身体不太行还坚持往后退了几步。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别害羞呀。”
我坐回床边晃着腿,藏春阁藏不住春色,院内梨花落了一地。
春天要过去了。
4
阁中一位姐妹收到了一封情书。
才子十四行诗配了佳人。
可惜了才子佳人的故事并非穷书生与妓子。
她与他爱恋了三月,才子出不起赎身费,只能轻声作别佳人。
临别前的告别夜我在窗台看他们花前月下。
真真是一股子文人的酸臭味。
我折下一枝梨花,砸在尤怜头上。
“妹妹可别信了男人的鬼话,说一套做一套,当真有趣极了。”
尤怜捡起树枝向我扔来,我一个闪身避去。
他们的告别被我打断,恋恋不舍不知此去可有归期,尤怜缴着手帕对遥遥离去的背影垂泪。
我拍了拍尤怜的肩膀:“不就一个男人么,男人有的是,妹妹难过什么?”
尤怜冲着我吼道:“流莺你懂什么!我才不想和你一样自甘堕落!”
“自甘堕落?”我扶着梨花树笑弯了腰,梨花抖落了满树白雪。
她红了眼:“我不想一辈子和你一样!”
她的眼角泛起了泪,我止了笑,端着她的脸认真为她擦去水色。
“你不会,别哭了,回去好好睡一觉,你的心上人一定会来娶你的。”
尤怜用力推开我:“你不要碰我,恶心死了!”
她是家道中落的大小姐,被迫入了藏春阁,和我这等从小在此长大的人怎么会一样。
我……恶心吗?
我从小便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母亲也不知道,生出来是个女孩模样不错便被妈妈留下,长大继承母亲的衣钵。
我倒是没辜负她们的期望,长大后名扬上海滩。
我仰头,对漫天星辰扬起一个笑。
今夜星光璀璨。
5
听闻近些日上海不平。
上头的军阀和南京政府政见不合,到底什么不合我没资格了解。
南京派了人来劝,好巧不巧我和尤怜都被选了作陪。
藏春阁在上海名声不小,加上她这种家道中落的大小姐别有一番滋味,也不难理解。
她哭闹了大半日不甘不愿跟在我身后。
我拢了拢肩上披肩,说是貂皮可惜懂行的一摸便知是假的。
尤怜倒是一身学生装扮,我弹了弹她的衣领:“跟紧我,别走丢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偏生脚步一步补落地黏着我。
我无声笑笑,目不斜视进入那昏暗的包间。
侍者给我打了个眼色,我朝着灯火不明的角落而去。
“盛都督,这两位可是好货色,女学生纯着呢。”灯火另一面的人挑了挑眉:“流莺姑娘啧啧。”
他对我的评价就两字,我往沙发中央慢慢挪动,柔软的手搭上身侧军装笔挺的大腿,尤怜瑟缩在一边,我瞥了眼将人贴上他。
抬起头靠上他肩膀时忽地见了张略微熟悉的脸,我用着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气音。
“呦,是你呀。”
黑暗掩盖不住他红了的耳朵,和那日见到一般纯情。
啧。
都做到军阀了怎么还这么纯。
他僵硬着身子任由我靠近,我一点点爬上他的膝盖跨坐在他的腿上,他连揽着我腰的动作都是这么生疏。
“别动。”他低着声警告我,我眼底笑意更深了些,将头抵在他的胸口——那日他受伤处。
他们谈得我不懂。
什么“日本”“南京”“共党”,过耳就忘,我要记得许就踏不出这儿了。
我解开了他军装的扣子,露出底下的白衬衫。
他给了对面人一个凌厉的眼风,人识趣起身离开。
包间内很快就只剩下我们和尤怜三人。
“出去。”
他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摘下扔到沙发上。
我顺势窝在沙发里,尤怜那姑娘见我没动,犹犹豫豫该不该走。
“你先回去,我和盛都督还有话呢。”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人转了个方向。
她一步三回头开了门,回眸眼里对我的悲哀怜悯让我有些想笑。
盛黎安静地等待我送走她,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假貂皮被扔到我脸上。
我拽下披肩:“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呢亲爱的。”
他眉头紧皱:“你说话一直这样?”
我起身搂住他的脖子:“当然,您难道不知道吗?”
我赶在他说出下一句话前说出了我的条件。
“娶我。”
他想也不想拒绝:“不可能。”
我的指尖戳上他的心口:“这就没意思了盛都督。”
“谁让我大度,姨太太也行。”
6
“明日有安排吗?”
盛黎抱我回了房间,浑身汗渍渍黏得我有些难受,我推了推他,他打开抽屉给我一盒伤药。
我从前偏爱的那款。
我没好气地打了温水,擦净他身上干涸的血迹,指尖挖了一大块药膏按上他伤口。
“疼。”
没亲近他之前,我是想不到盛黎性子这么软,明明身上新伤沉疴不断,给他上个药还会喊疼。
“疼死你得了。”
他环着我的腰,贴着我的肚子,指节在我的脊骨上打着转,喉结的滚动传递到我的肌肤之上。
“我死了谁庇护你。”
我为他上药的手指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继续:“那我可要趁早找好下家。”
他仰起头,深色的眼眸认真凝望着我:“流莺,你信我吗?”
这是我和盛黎在一起的第二年。
7
民国十九年冬,我收拾收拾去了他的府邸。
没有花轿没有婚书,也没有新式的婚纱和戒指。
该被称为新婚的夜晚,佣人收拾了房间,我指尖划过柔软的被褥,宽大的房间,梳妆台前西洋进口的化妆品摆了一列。
上海难得落了雪,一片飘零的雪落在我的鼻尖,车辆灯光照破庄园寂静的夜。
他从车上下来,我撑着身子靠在二楼的阳台上。
冬日干枯的爬山虎挂在墙上欲掉不掉。
他察觉到我的视线,抬眸与我对视。
漫天风雪落了整座上海滩。
我拂去发间白雪下了楼。
他与我没有共同语言,给了我一个姨太太的名分,也仅仅是名分罢了。
我迎上他,接过佣人递来的毛巾为他擦干净湿润的发。
他对我说不必如此。
8
我与他不熟,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这个冬天过得很平静。
听闻国民党开始缴共,大批地下党被当局捕获,在上海这座城市不断奔波逃亡。
我的假貂皮换了真,坐着黄包车赴了场太太们的约。
茶话会属实没意思,我提着相机踩着高跟鞋走在雪地,难得一日打算好好欣赏下我土生土长的上海城。
雪中上海映在小小方块中。
这玩意儿是盛黎送来的,我玩着倒是新鲜。
我找准了角度,快门还没按下,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匆匆忙忙撞到了我。
他怀中的书籍落了一地,他连忙将地上的小本子兜在怀,转角处传来了脚步声,他顾不上收拾所有书籍,大致拿起便跑了。
脏污的脚印不算显眼,细看仍能分辨。
我捡起地上最后一本黄皮书,塞进了我的包里。
方才找好的绝美角度,如今怎么也对不上了。
一队兵马上前,为首之人识得我,谄媚称我一声“盛夫人”。
我微微颔首,瞥见这人身后另一个人。
“您可有见到一个行踪鬼祟的人?”
我指着方才男人离开的方向,懒懒散散地应了声:“地上有脚印看不见?”
队长点头哈腰对我道歉。
眼见人要走了,我拨动相机上的齿轮,对着队伍中的人随手一指:“慢着,让那人今日来一趟盛家。”
被我指到的人浑身颤抖着跪倒在地。
“盛夫人小人错了,求求您饶了我!”
我迈着小步,用力踩在他的指节上。
这人额头冒出大滴汗水不敢痛呼。
“可别忘记了哦。”
我捏住这人的下巴,这张脸倒是记忆犹新,我遇到盛黎那日见到的人。
盛黎的名头在上海滩真是好用,也不知那日他怎么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我与卫队背道而驰。
上海的雪更大了些。
片片大雪掩盖了大地的痕迹。
9
回到家入暗室洗完相片,我不紧不慢地吩咐管家:“若是有人来,让都督处理就好。”
我关了房间门,打开包拿出意外所得。
小小的黄皮书沾了雪有些脏,把我昂贵的包都搞脏了。
我皱着眉两指捏着本子拿了出来。
封面上是五个大字。
《共产党宣言》。
我随手翻了下。
呦,这不是共党的书吗。
今天遇到地下党倒是难得。
我翻了两下,感谢藏春阁教我识字,我看了一小章,门外响起敲门声。
我把书扔到床头柜里,开门。
盛黎站在门外:“你想怎么处置他?”
我抱胸倚靠在门框上:“无所谓,您看着来就好。”
这人不过为了提醒盛黎,我救过他。
我没多介意这事。
盛黎不这么认为。
后来我听说那人完全没了踪迹。
我摸了一手好牌,近些日找我开茶话会的太太们愈发多。
几位向来看不起我这种妾的正妻也向我投来橄榄枝。
听闻是盛黎和外边勾搭上,势力又是一大扩展。
“哎呀这运气,又胡了。”我随意问了句:“和哪边?”
她们半是嫉妒:“听说是日本那方呢,盛将军未来不可限量,盛夫人牌场都得意起来了。”
我搓牌的手顿了顿。
日本?
盛黎好似去日本留过学,这么想想也不意外。
10
南京政府缴共愈演愈烈,城中人人自危。
我路上走着,经常见路人被警卫队抓走。
上海没那么热闹,过了新鲜劲儿,我也不爱接受其他太太们的邀请,端着暖炉窝在家中也别有一番趣味。
昨日又有个人被抓走了。
我翻找出那日捡到的书。
什么书魅力这么大?
书非新书,钢笔小字密密麻麻做了批注。
我起先不过好奇,谁知越看越入迷。
薄薄的书页陪着批注我看了一下午。
敲门声响起时我下意识将书塞到被子里。
佣人上来通报:“姨太太有人找您。”
“谁?”我没换衣服,披散着头发就着居家服下了楼。
楼下客厅局促站着一个人。
已婚女子偏爱的后挽髻,裁剪并不合身的劣质旗袍,束缚着她的身躯。
不过几月未见,尤怜失了那份少女感。
我确信眼前的女人不会对我嘶吼,道我恶心。
“流莺姐!”她见我连忙上前,想握住我的手却被我避开。
我坐在沙发上撩了撩头发:“什么事,直接说吧。”
她双手贴着旗袍两侧缝线,低垂眉眼声音细若蚊蝇。
“……王生他被抓走了!”
第一声出口,她跪倒在地朝我磕头,带着哽咽的哭声越来越大。
“流莺姐,我只认识你,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求求你,只要,只要救了王生,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
她断断续续说了来意。
我认真打量着地上的女人。
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丝凌乱散开,她像个疯子跪在我面前。
王生赎不起她。
尤怜登台前一周,我将多年的积蓄给了王生。
他来到藏春阁,要了她的卖身契。
藏春阁所有人都知道,流莺攀上高枝了。
王生的钱财不够,看在我,或者说盛黎的面子上,尤怜走了。
她走的那天下了民国十九年的第一场雪。
才子佳人的故事落幕。
我在楼阁间见他们搀扶着离去。
好似离开的不是他们,也是我。
我有些无趣地点了根雪茄,从前街头巷尾的廉价烟支换了新,我站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尤怜你要知道,我不欠你什么。”
她比我小了五岁。
我依稀记得,我该有一个妹妹。
母亲大着肚子再次有孕,生下一个妹妹不足月余又开始安排接客。
她的死并不意外。
妹妹出生不过一月也命归西天。
没活下来也好。
活下来也是煎熬。
我吩咐了佣人任由她哭,哭累了再送人回去。
我拨弄被子下的《共产党宣言》。
发黄的书籍,清隽的字迹。
倒不知原主人是谁。
11
盛黎回来比我想象得迟。
我在客厅枯坐半夜,等到夜半归来的他。
黑暗中没开灯的房间,清冷月光倾泻而入。
他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
见我也只是微微颔首。
我主动走到他面前,给佣人使了个眼色,他们识趣离开。
我从他手中接过西装外套,外套下的白衬衫贴着他的肌肤,月色照映雪色,也映着他清隽的眉眼。
他不爱与人亲近。
我靠近他后退。
沉默在冷的空气中蔓延。
打破僵局的是我。
我的指尖擦过他的手腕,一点点贴近他。
直到他的腿触碰到沙发,静谧的冬夜只有我们二人。
“亲爱的。”我搂住他的脖子,他好似没面临过这种情况,不慎跌倒在柔软的沙发上,连带着我一倒跪在他的双腿之上。
他拽开我的手,厉声呵斥:“好好说话。”
我低头,堪堪擦过他的唇。
“您对我没那么抵触不是吗?”我的手解开他的衣扣,他用力按住我的手腕。
“您是嫌弃我脏吗?”我反握住他的手,略长的指甲轻轻擦着他的掌心。
他留过洋,学的新式做派,若非一场因缘际会,我们将会是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
我在我的阴暗角落腐朽发臭,他在他的阳光里茁壮生长。
“不是。”他否认,将我从他身上摘下放到一边。
“我不能对不起我未来的妻子。”
他站在沙发边回答我。
真是稀奇。
盛黎学的自由恋爱。
他身边一个女人没有,为着一场还没开始的爱恋守身如玉,连他名义上的姨太太都不碰。
活脱脱一个贞洁烈男。
我忍不住笑出声。
盛黎真是可爱。
“笑什么?”他语气不大好。
“她不会知道的。”我摸到我扔在沙发上的书,想起今天找他的目的,眼前的男人让我不想这么早说开,逗逗他的乐趣难得:“她纵然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坐到他这个位置,谁家不是姨太太成群,家中正妻哪敢提要求。
他还是拒绝:“不行。”
“真无趣。”
我歇了这份心思,抽出沙发上的书扔给他。
“我要一个人。龙华监狱捞一个人对盛都督来说不是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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