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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疯狂屋酒店
这世上,有人求安稳,有人追刺激。
可你们知道世上有一种人,会故意找“死”么?
我就是。
我叫陈雷,原来是个工厂技术员,互联网短视频爆火后,我辞掉了枯燥乏味的工作,转行做了一名鬼屋探险家。
鬼屋么,一般都是死过人的房子,所以我给自己起的网名就叫找死者。听着中二脑残,但吸引眼球,靠着短视频的流量,我每个月游游逛逛就能拿到不菲的收入。
前两年我的收益很不错,那些国内外著名的鬼屋都被我走了个遍,视频点击量总是排在平台榜首。最近一年就不行了,一方面因为疫情原因出国的机会大大减少,另一方面短视频从业人员数量基本饱和,跟我拍同类题材的人也多,鬼屋题材都被拍烂了,给观众老爷们的新奇感越来越少,我流失了不少订阅。
静极思动,我跟风做了两期美食探店,钱没赚着还差点惹了麻烦。沉寂几周,我想出了个新主意,找那种比较有亮点、特色且不闹鬼的旅游景点去拍,回来剪辑一下自己写点儿恐怖灵异的文案,我说有鬼就有鬼,谁还能用科学的方法验证是我瞎掰的?
说干就干,我开始在网上搜索,国内的,我不敢,怕被本地人戳穿,国外疫情严重,远些的我也不敢去,选来选去,我把目标投放在东南亚地区。那里消费低,与国内文化接近,编文案容易被粉丝相信和接受。
我本来选的是泰国,机票都买好了,可泰国疫情突然爆发,没奈何我退了机票随意搜索,一个不怎么出名又看起来十足有亮点的地方,吸引了我的眼球。
大叻疯狂屋。
这是一家由越南前总统女儿设计的酒店,造型夸张奇葩,仅看网上的照片都让人觉着疯狂怪异。我盯着酒店门口那乌黑攀援而上的巨大树根装饰,随着拍摄人角度的改变,居然隐约感觉到那树根似乎变成了两条触手,滑腻弹性的表皮下面好像充满着黑色的血液,正在咕嘟咕嘟缓慢蠕动。
还真的挺邪门。
我查了下越南那边的疫情信息,又看了看自己金光闪闪的健康码,当即决定转道去越南,就拍这个疯狂屋!
为了追求最佳的效果,我预约了疯狂屋酒店的房间。我打算白天、夜里都拍点儿,方便剪辑。
说来,也奇怪,我在路上一直搜索疯狂屋的各种消息和图片,脑中的文案换了几次都觉着不妥当,可就在出租车上打盹的时候,我梦到了一个绝佳文案。
梦中,一个带着斗笠,穿着越南传统服饰奥黛的少女站在疯狂屋酒店标志性的巨大枯树前,她手里拿着一只老式怀表,让我帮她计时间。
怀表的指针一直在倒转,少女身子轻盈的走进枯树,脚还在地面上,头却从最上面探出来。她问我自己走到最上面用了多久?我看着那双脚,又看了看枯树顶端她露出头来的那个树洞。手上的怀表疯狂倒转,秒针“咔咔”作响。我摇摇头,表示自己看不懂。
少女皱眉咬嘴,她让我按一下怀表上的按钮,说自己马上下来看。随后,少女的头自枯树顶端坠下,直直落入我的怀里。
斗笠遮住少女眉眼,只剩红唇白牙,肉粉色的舌头含在牙齿之间。
“三分钟。”
我从梦中惊醒,耳边回荡着少女那明快又诡异的声音。
少女,怀表,诡异扭曲的画面。我在短暂的心慌后,立即确定了本期视频的主题---爱丽丝梦游仙境,现在,就差一只兔子了。
出租车司机礼貌客气的帮我拎行李,我给了他小费,他殷勤的跑去找工作人员,我则站在原地,皱眉打量着面前的“枯树”。
那不是真正的树,只是建成枯树模样的巨大建筑,和我在照片上所见一模一样。透过树洞,我能看见游客们的身影,那感觉,像是打地鼠。游客们踩着蜿蜒崎岖、缠绕着“树藤”的阶梯进入“枯树”内部,随后他们的身影在树洞中时隐时现。
这时候光影稍微变化,我又出现了树根在蠕动的感觉,站在实物面前那种冲击感远非看照片能比,我突然感觉到有些头晕,像是晕车的感觉。
我心里突然有了个退缩的念头,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换个酒店住,明早再来拍摄时,出租车司机引来了工作人员,一位四十余岁风韵犹存的大妈。她快步走到我身边,热情的拉扯着我,用流利的中文称呼我陈先生。
“房间已经给您收拾好了,还给您准备了晚餐。等下把行礼放进去,您可以选择在客房内用餐,或者出去转转,我们这里有很多很棒的茶楼。”
大妈冲我挤了挤眼睛,我赶忙摇了摇头。
越南比国内穷太多了,大妈口中所谓的茶楼都少沾点儿粉色,我不喜欢那种环境,也不是出来找那种“刺激”的。
“我们这里还可以帮您预定一日游,我认识很棒的本地导游,一分钱都不会多赚您的。”大妈殷勤备至,我皱了皱眉,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钞票放进大妈掌心。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得干完活儿才有闲心溜达闲逛。按照我的计划,今天入住酒店后马上开始拍摄,下半夜再拍个夜景,明天休整一天,后天才是我计划中闲逛的时间。
就在我告诉大妈,明天我不打算出门,请她帮我预约后天一日游的时候,她面上闪过一抹犹豫的神色。
“可是,今天夜里到明天下午都有雨。”大妈小声说道。
我皱了皱眉,没听懂她的意思。
这时候我想起来之前看的旅游攻略,好像有人提到过,不建议阴雨天来疯狂屋。我想,大约是因为下雨会导致地面湿滑,疯狂屋的藤蔓阶梯蜿蜒曲折又狠狭窄,雨天怕游客有危险。但对我来说有雨更好,雨天拍摄出来的视频会显得格外压抑,这样组合剪辑出来的作品效果才好呢。
大妈见我坚持,没再说什么,她带我来到酒店前台,让我选择房间。
疯狂屋酒店的房间也十足疯狂,什么狗熊房,蜘蛛房,蚂蚁房,每个房间各有特色,怎么说呢,就是听起来,都不像是人住的。
我提出想先看看房间内环境,大妈痛快的答应了,她带着我走进枯树内部,登上树桩阶梯,走过藤蔓桥,又通过一段足有七十度的上行阶梯路。白天这里的游客不少,人挤着人让通行速度更慢。本打算拿手机拍摄的我走的气喘吁吁,大妈几次停下来等我,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最近疯狂屋提供住宿的建筑,整体看起来像是融化的蜂蜜浇在了蛋糕上。我在心里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蜂蜜屋。
因为疫情的原因,酒店目前只提供十间左右的房间供给游客住宿。顶层房间有玻璃天花板,夜晚能看见星星,所以略贵。其它房间特色十足,我起初看好了蜘蛛房,觉着拍起来更有恐怖感,但棕熊房我也很喜欢,鳄鱼主题的那个更不错。我犹豫了一会儿,大妈告诉我,有人入住的房间是上锁的,其它的可以随便参观拍摄,最近入住的客人不多,今晚只有蚂蚁房是入住状态。
思考再三,我订下了顶层房间,大妈帮我放好行礼,锁好房门,带我重新返回前台办手续。
入住疯狂屋和别的酒店不同,这里几乎没有房间服务,大妈告诉我,天黑后,酒店所有的区域依旧是开放状态,但没有工作人员,基于安全角度考虑,她建议我夜里待在自己房间,白天出来游览。
“阴雨天,哪怕是白天也最好留在房间里,或者,我帮您预约一日游。以前有客人坚持雨天游览,结果出了意外。”
我表面上认真听着,心里还在盘算如何运镜,没把大妈说的当一回事。
有时候人倒霉,往往就倒霉在,不听话上。
办好入住手续,我开始拍摄,短视频时长有限,我做的是恐怖元素,当然要选一些看起来阴森的拍。什么蜘蛛网,半面人雕塑,狗熊的阴森獠牙都被我拍入镜头中。我还精心选择角度拍摄了那棵巨大枯树,在我的镜头下,枯树宛如张开巨口,吞噬着正在进出的游人。
坐在床上翻看摄像机里面的素材,我的脑中突然闪过出租车上做的那个梦,时钟在我耳边滴答作响。可能是我太投入了,似乎感觉到响声是从我的房间四周传来的,包裹着我,我下意识放下机器,那响声戛然而止。
耸耸肩,我将视频导入电脑,那些诡异的画面倍速在我眼前滑过,让我想到这位前总统的女儿不知道是读多了童话还是做多了噩梦,总而言之这些建筑完全不像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
我有信心,这期视频,是我翻红的筹码。
晚饭后,我回到房间,一边看剪辑视频,一边盘算着怎么拍夜景。这玩意儿,得有强烈的反差才能吸引人。白日里夸张的建筑因为有热闹的人流所以显得疯狂,夜里没人了,再找好角度,配上背景音就能塑造出恐怖感。
但,光恐怖怕是不行,没鬼啊!
我抓了抓头发,明说有鬼,肯定会被平台封号,这属于宣传封建迷信。不说有鬼吧,能有人看就有鬼了。观众老爷们见多识广,P一个肯定不行,搞那种一惊一乍的背景音,以前可以,现在也糊弄不住。
长叹口气,我趴在桌子上,脑子想的生疼,还是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室外响起景区关闭的广播声,游人开始退去,顶层目前开放的两个房间只有我一个人入住,片刻的喧嚣过后,疯狂屋安静了下来。我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想着我的视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吵闹的人声消退,一些平时不留意的细微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我先听见了悦耳的虫鸣声,再然后,是钟表秒针飞速奔跑的声音。
“咔咔咔咔……”秒针声音清脆又有节奏,我越听越困,想睡觉又怕睡过头耽误了夜里的拍摄,便打算在桌上趴一会儿,等时间到了再起来。
趴在桌上,放松全身。耳边秒针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好像就在耳边,我甚至能听见钟表内齿轮转动的声音。我开始变得烦躁,但身子发软不想动。
哪儿的钟表这么大声音?
我闭着眼睛皱眉琢磨,猛然间打了个激灵。
不对!我这屋子里根本没有钟表!
“三分钟。”明快又诡异的少女声突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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