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嫌弃自己没残吗？

季习心里这么想着，朝董洋使了个眼色，别急着把东西搬进去，万一还有回旋的余地呢？

季容进了公寓，抬手指着客厅的方向，“东西搬进来！”

季习和董洋面面相觑，“……”

他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两人都知道季老大的脾气，说一不二，忙把东西搬进来之后不等季容赶人就走人。

检察院配备的公寓距离检察院办公的地方就一条街，前后不到五百米的距离。

季容只需要站在公寓的窗口就能望见矗立在前方的检察院办公大楼。

房间里被董洋提前整理得十分干净整洁，他的公寓里家具不多，进门乍眼一看，就跟军营里的死板一样。

整个房间都透着简洁干练的气息，唯有客厅电视柜前摆放着一束干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董洋留了下来。

花不是人工干预的风干，是自然风干的，一朵玫瑰，花瓣叶片早已没了水分，失去了原本的色泽变得干瘪瘪的。

什么时候，这朵花被人遗留在这里的？

他平日里嫌少有机会会注意到这些，尽管他在分析案件卷宗时火眼金睛细致入微，一点点细节问题都能被他翻查出来。

但对于生活上的这些细节，他很少会关注。

他对着那朵枯萎了的玫瑰花看了半响，脑子里蹿出了庄亦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案子，卷宗，你的生活枯燥无味，除了检察院除了你的卷宗你什么时候能发现身边的人和事？

这还不是她在他清醒的时候说的，是在他某天疲倦不堪回来后倒头即睡，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人在替他揉肩膀，隐约中听到的这句话。

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如此认真地思考了自己工作性质。

他一年365天全年无休，随叫随到，忙碌起来时经常熬夜加班不分昼夜。

他都没有好好地出门跟朋友聚个会，去逛个街去吃顿饭。

他的所有精力都花在了工作上。

工作有多努力，生活就有多糟糕。

好像没了工作他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当一个人对自己专注的东西出现了质疑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仿佛失去了重心。

季容的视线这才从那朵玫瑰花上转移回来，落在了茶几上的文件袋上，牛皮纸档案袋有厚厚的两叠档案。

是他要求季习从病房里带过来的，没有带回检察院，直接让送到他这边。

季容点了一支烟，靠在窗边抽了两口，之后拿了手机拨了个电话给季习。

“你抽空回来，把卷宗带回检察院！”

季习一听愣了一下，“你不看了？”

季容，“我要休假！”

季习“啊”了一声，上次他说要休假人还坐在车里的，两人前一秒还在聊案子，后一秒他就甩出一句“我要休假”的话。

结果呢，休假半天。

这一次呢？

季习觉得还是不会抱有太大希望，毕竟季老大这人是个典型的工作狂，他所说的休假估计也就半天一天的，时间肯定不长。

晚饭后，季习过来拿档案，车停在楼下，发现了一辆熟悉的车。

季家的车，车里除了季家的司机外，还有季延平和季太太。

两人坐在车里对着车窗外万，季习走过去敲了车门，“季长官，季太太！”

季延平看到是季习，“你来这里是……”

“哦，老大让我来搬卷宗的！”

都用上了搬，这看的卷宗该有多少？

季延平神色不忍，旁边坐着的季太太从车座椅上拎起东西递给季习，“你帮我把东西带上去吧！”

季习一看，季太太拎过来的有食盒和水果，他双手接了，“好的！”

两夫妻都不知道在这车里坐了多久了，想要上楼却没上去，正好看到季习，让帮忙带上去。

“季习啊，他有没有说什么啊？”季延平压低了声音问。

季习，“老大说，要休假！”

季延平：“……”这是心里受了委屈，受了创伤，所以要休假调整了。

唉……

当父亲的虽然一直强调男人就是一个家里的顶梁柱，别的房梁倒了塌了不要紧，只要这根顶梁柱还在就没事。

但同样作为顶梁柱的他却知道，只要是个人，都需要喘息的时候。

一直都这么撑着能撑得了多久？

季习拎着东西上楼，进了电梯后才叹息了一声。

季习带着季家二老准备的东西上楼才发现季容正准备要出门。

“老大，要出门？”

季习诧异，是因为今天季老大的穿着简直风格大改。

季老大从来都是从头到脚的深色系，他嫌少看到他穿浅色的衣服，今天晚上他穿的竟是浅咖色的大衣，鞋子是休闲款的运动鞋。

季习看他这一身，不等季老大回答就接着道，“你要出去玩儿啊？”

季容看他一眼，不答，指着茶几上的卷宗，“带回去，近期都不要送过来了！”

季习：“……”经鉴定，这一次他所说的休假，是真的了。

季容哪里是去玩了？是谢南浔让他去宠物会所将谢汤圆给带回去。

谢南浔说他忙，没时间，谢汤圆去会所做了个美容，过了点都没去接，他担心谢汤圆会闹脾气，想来想去就季容现在最闲，闲置物利用，让他去接狗！

季容接了电话后足足默了好几秒种，就在谢南浔以为他要劈头盖脸叫他滚的时候，季容居然答应了。

晚上七点半，季容到了宠物会所，他来过两次，轻车熟路，一进门就听到了谢汤圆嚎叫的声音。

这家伙被谢南浔给宠坏了，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此时距离约定接狗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谢汤圆发起了脾气，拆家本性暴露。

季容循着声音就找到了谢汤圆，谢汤圆正在宠物游乐场里对着照顾他的小姐姐一阵狂吠，又叫又嚎的。

“汤圆！闭嘴！”

季容语气凉凉地唤了一声谢汤圆的名字。

谢汤圆正咬着一只玩具凶神恶煞，一听到有人唤它名字一抬狗脸，咬在嘴里的玩具‘啪嗒’一声掉地上了。

嗷呜……

季老大怎么来了！

谢汤圆前一秒还干天干地干空气的，一看到季容秒怂，夹着尾巴屁股落定，坐得规规矩矩。

看来谢汤圆对之前的那一次集训记忆犹新，前一年谢南浔把狗给季容，让帮忙拎进部队训一训，只因这货拆家本领太强大，需要约束。

因此谢汤圆被季容丢进了军犬训练营，别看这货平日傲得不行，就跟人一样，一进训练营，被训脱了一身狗皮，从此之后一看到季容，谢汤圆就秒怂。

季容让人把狗绳和狗嘴套套上，谢汤圆全程乖乖听话跟在季容身后，乖顺得让照顾谢汤圆的小姐姐都叹为观止。

季容牵着谢汤圆准备离开，路过一个狗笼子时停了步伐，谢汤圆蹲坐，抬狗脸看他，发现季大人正低头看着一个蓝色的狗笼子。

里面有个小家伙正奄奄一息地趴着，浑身雪白无杂毛，漂亮得不像话，只不过情绪好像很低落，周边这么多猫猫狗狗叫的，它却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趴着一动不动。

“季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店员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季容看了一眼那笼子，“博美？”

店员以为他是在询问这狗的品种是不是博美犬，正想回答就是博美啊，纯种的，浑身没有一丝杂毛，很漂亮的一只狗。

只是这狗，有主人的，是人暂时寄放在这里。

哪知店员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笼子里的狗子就突然抬起脸来，冲着笼子外面的人看了一眼，双腿就站起来了，前肢扒在笼子里冲着季容就叫。

“季先生……”

季容没看店员，看着那狗，“庄博美？”

“汪汪汪，呜呜呜……”庄博美看到季容既激动又惆怅，一双大眼睛水润地像是挤满了泪水。

谢汤圆蹲坐旁边抛出一个高贵冷艳的哈式白眼，这货我也认识！

你激动个啥，你也想进训练营训一训？就你这小身板，还不够那批军犬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