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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1章 :我是一名扎纸匠

我是路生,是一名扎纸匠。

扎纸,扎彩,扎鬼纸以祭阴阳,所扎之物,都是一些烧给死者用的童男童女、灵物纸马之类的。这活,在古时是五花八门中的老手艺,七门调说的就是就这扎纸的人。

扎纸扎的是纸,通的却是阴阳,白日见的是人,办的人间白事,入了夜,到访的却是鬼,做的可是死人的生意。

我在机缘巧合下,入了爷爷村里一名扎纸匠的眼,得了手艺,成为了一名扎纸匠。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一年,我高考落榜,萎靡不振,父母实在看不下去将我赶到乡下。

爷爷是村里的大寮,看我这幅样子,为了让我振作起来,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给他的老朋友扎纸匠打下手。

我一直觉得爷爷是个神棍不靠谱,但是眼下实在没有收入,不想继续啃老,便答应了来。

爷爷给了我地址,黄昏时候就把我赶了出去,说晚上正好赶巧,我拿着地址,走在漆黑的小路上,一户一户的找,突然听到一个娃娃哭,很渗人,我有点担心,大晚上一个小孩儿哭的这么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坏事,上前关心。

小孩抬头,我忽然感觉一阵阴风吹过,小孩开口:“你是妈妈说的要给我送木马娃娃的小哥哥吗?”

孩子声音渗人,大夏天的我竟感觉脖颈有丝丝凉意,听他这么说,我想大概是哪个粗心的妈妈给孩子买玩具,把孩子落下了。

眼看着天快全黑了,我担心孩子的安危,便把他一同带去了扎纸店。

来到扎纸店,我换了几声崔师傅,都没有搭理,看着虚掩的门,我推开,看见微弱的蜡烛光下,有个斑驳的老人,正在扎纸人,我询问,“您是崔师傅吗?”

师傅缓缓抬头,看向我,那双眸子,吓到了我。我随后赶紧自我介绍,但是孩子哭闹声,打断了我。我连忙解释,这是附近捡到小孩,老师傅没说话,而是让我坐下。

说道这孩子的母亲,前几天大雨?骑车坠河死了。

我当时背后一凉,心想这孩子不会是“鬼”吧?

老师傅看出我的想法,笑了笑,只是声音太过渗人,说道:“这小孩不是鬼。”

小孩说道母亲答应给他买个木马娃娃,一直都没有做到。

原来是这样……

孩子不知道母亲已经死了。

我低眸,看着烛光中小孩莹白的小脸,心尖儿微微一颤,蹲下身,握住小孩的手。还未开口,又听小孩说,他妈妈答应会送他一个木马娃娃,在梦里告诉他,会让人送给他。

他睁着水盈盈的大眼,黑瞳蕴蕴,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大哥哥,你是妈妈找来的人吗?”

平平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让我脖颈莫名一凉,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脖子,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离自己不远处的崔师傅,薄唇一动,刚想说话,手心被人轻轻抓了一下。

我心绪一凝,心沉沉,无声呼了一口气,点头。

“嗯,我是来给你送木马娃娃的。”

说罢,我起身,牵着他起身,有些求助的转眸去看崔师傅。

四目相对。

我就见崔师傅斑驳的脸上一直耷拉的眼完全睁开,眸色满意的看着自己点了点头,继而扬起下巴朝屋内木门的方向点了一下。

我会意,牵着小孩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卧房,半人高的大炕上横放着一个小几,小几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套工具,有小刀、锤子……

崔师傅在我后进门,拉开了灯。

光亮洒下,我不由眯了眯眼,再睁开,就见崔师傅半低着头,一脸怀念的抚摸着桌上的工具。似是感觉到我的目光,用那双满是斑驳褶皱的大手将工具拿起,转身放在了我的面前。

“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伙了。”

工具入手,冰冷的触感,让我心尖儿不由一颤,寒气窜气,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

我愣了愣,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工具,又抬眸看了一眼眼前人,试探的唤了一声。

“师父?”

崔师傅点头,沉沉应了一声,指着我身旁的小孩说道:“他的木马娃娃,就是你的第一个活路,只是,我们这行,是要收钱的。”

我闻言,还未开口,又见他转手递给我了一个存钱罐。

木制的圆柱形罐子,顶上开了一个口子,低眸一看,一片黑。

我下意识的动手摇了摇。

空荡荡。

我抱着罐子的手,不由紧了一下,蹲下身,与小孩平时,告诉他,我可以给他一个木马娃娃,但是要收钱。

小孩丧了一夜的小脸终于浮起了一抹笑意,伸手在自己裤子上的小兜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三块钱递给我。

我笑了笑,从中拿了一块钱,反手放入了罐子里,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余下的两块,放回了他的小兜兜里。

后来,小孩被他的父亲领走了。

小孩父亲告诉我,他的母亲就是去城里给他买木马娃娃,回程时,遇到了大雨,摩托车打滑,坠入了山涧的河里,捞上来时,人已经泡的变形,难以辨认。

只是,他母亲始终将那个小木马娃娃抱的紧紧的,信守着她与孩子的承诺。

我听后,心里空了一下,有种异样的感觉生出,但一时未想清。

他们离开后,我在师父的带领下,扎出了我的第一个纸人。

师父告诉我,扎纸扎纸,扎鬼纸,扎了鬼纸祭阴阳,而扎纸匠,说白了就是做纸扎的手艺人,所扎的物件大抵是一些烧给死者用的童男童女、灵屋纸马,而现今,还有人喜欢大车豪宅。

他还说,入夜后,点下最后一笔时,只能在烛光下完成。

电灯的亮度过亮,会影响纸物的“魂”。

扎出第一个木马后,我便在师父家住下了。

师父说我天生就是做这行的人,我也确实很有天赋,上手很快。不到一年,便可独当一面了。

就在师父说我可以出师的那个月,师父离世了。

他说,他要去下面找我师娘了,让我给他扎个大屋,他要带着我师娘去享福了。

他与师娘一生无子女,在我来之前,享不到香火,而我的到来,便承子嗣这一环,让他死后有香火可享,下去后,能过得上好日子。

我安葬好师父,按部就班过着与平日一般的日子。

午后。

我如往常一般坐在小院中劈竹条,忽而响起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我闻声抬头看去,门外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

“师傅,我想扎点物件,给家父烧去。”

目光对上,我听他开口言,起了身,走到他的面前。

男子身上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刺的我鼻子有点痒,我忍不住抬手捏了捏鼻子,目光略略一扫,没有错过他打量我的眼神,嘴角勾起。

“想要什么的?”

男子一怔,偏头,越过我朝里看了看,面上浮起一分犹豫。

“这里就你一个师父吗?”

我笑着点点头。

于这行而言,我看起来,还是太年轻。

现在,还有哪个年轻人,能静下来做这一行呢?

扎纸这五花八门中七门调的老手艺,在年轻人眼中,早就是糊弄人的行业了。

男子犹豫了一下,脚尖朝外的方向动了一下,似是想要离开,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身形,问我多久能扎出一座大屋、一辆小车。

我抬手,比了个一。

男子怔住,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一天?我要新的,现扎的。”

我点头,让他将死者的生辰八字给我。

交谈中,我知道了死者是他父亲,因他的工作原因,老人被一人留在了乡下,突然猝死家中,尸体发臭了,才被邻居发现。

他出于工作原因,又拖了几日,才回来给办丧事。

我点点头,于此不欲多言,收取报酬后,将人送走。

他们离开后,就有邻居上门来告诉我。

原来,这家老人尸体被发现,他们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老人子女,但他们都拒绝,一一推脱。作为邻居,想要帮忙,也没有办法,只能看老人的尸体横尸家中。

后来,听说,老人的子女每日噩梦连连,这才纷纷从外地赶来,为老人办丧事。

他们说,当房门被打开的瞬间,就“呼”的吹出一阵冷风,差点把众人都给掀翻了。还有,明明是夏日,那家里却是一丝热气都没有,反而有种寒冬的森森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害怕老人生怨气,缠着他们不能安生,便找到我家来,让我扎点别墅豪车,安抚老人的情绪。

我听后,嘴角泛过一丝冷笑,转身回屋时,不由摇头。

“人啊,总要吃了亏,才能得到教训。”

夜里,我点燃蜡烛,将点下纸人最后的一笔,落笔前,忽而一阵冷风掠过,烛芯光点摇曳闪烁,好似下一秒就会熄灭那般。

七月的夏日,我被这一吹,后背冒出点点冷汗,握笔的手,不由颤了颤,店门外高挂的白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发出了点点“唰唰”的声音,隐约间,好像还伴着几声轻轻叩门声。

我听声,疑惑慢慢起身,走到门口。

动手打开大门,“吱呀”一声,门外风起,卷起点点灰尘,从脚下窜过。

我脚底只觉蓦而一凉,心紧了紧,长眸微微一眯,再睁眼一看,就见门前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面色慈祥对我微笑,佝偻着腰背,双眸浑浊,看不到一丝光亮。

我心口一跳,左右看了看,除却老人外,再无他人,心下又是一怔,开口唤了一声老人家。

音落,我见眼前人动作迟缓而僵硬的动了一下,慢慢抬头朝我的方向看来。

双眼浊浊,眼珠好似已经不能视物那般,木僵的转了几圈,最后落在我的方向。

“我想要几个小娃娃,想要几个小娃娃,我好寂寞呀,好寂寞呀。”

沙哑的声音,尾音拖的长长,绕在我的脑海中,让我心头一寒,不自觉打了一好冷噤,身子刷的抖了一下,蹭的坐直了身子。

烛光入目,刺的我不禁冒出了点点水汽,脑子陡然一醒,才发现自己是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回忆,梦中老人的面貌虽模糊,却是刻在了脑海中。

鬼使神差之下,我又拿起小刀,重新裁纸,扎了3个小娃娃,2女1男,放在了那大屋旁。

翌日。

我带着扎好的大屋与豪车来到男子家中,将物件递给他时,不经意一瞥眼,看到了灵堂上老人的遗照。

一眼,瞳孔蓦然颤动,心思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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