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让叹口气：“是我愚钝，早该看出的。哪至于让你陪了我十几年有余，还只当你是只佛法僧，是我的错。”

“什么你的错，一直骗你是我的错才对吧。”事已至此，十嫣知道自己也没有再假装的必要了，于是干脆起了阵烟，变了回来。

黎让看了她一阵，伸出手轻轻把她搂进怀里，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去睡书房。明天若有人敲门，你大概还得……”

“再变回鸟呗，我知道。”

黎让说完就出了门。十嫣一个人徘徊在这个万分熟悉的屋子里头，知道已经到了此田地，再无法给黎让的运简写上去一个字的缪怀马上就要来找自己了。

她不担心受罚，哪怕被劈上个几道天雷都无妨。她最担心的，是已经不受控的黎让的命数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个办法，于是又变回佛法僧鸟钻进了黎让的书房，黎让已经睡了。

十嫣慢慢走到他凑合睡着的软榻前跪下来，轻轻拿起了黎让的右手翻了过来，用手指覆上了他手腕处那一点朱砂，一圈微弱光芒慢慢映出来。

这法术，是有一次谷扬喝多了酒之后教给她的。不难学，但用的话，必然会损修为，也会丢德行。说白了，就是个禁术，是但凡想拿个一阶半品的神仙都绝对不会用的禁术。

它有个名字，叫相思咒。损一半修为，换一世相思。只要有这咒牵着，无论日后命运怎造化，她都一定能再找到黎让。只要自己还在他身边，就绝对不会让他出事。

但十嫣好像忘了，凡人是终有一死的。

次日一大早，慕婷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公主，这是林大人送来的药。”

慕婷挥了挥手：“放那里吧。”

“要不要小的拿去煎了？”

“你一个送药的怎么这么多事？要不要你煎了之后再替黎让喝了它呀？”

送药的小厮本是想讨个主子欢心，没想到被教训了顿，低着头讪讪离开了。

等到屋里没人之后，慕婷盯着林灏差人送过来的这袋子药发了会儿呆，又转到屋子里面，开锁从柜子里取出一包来。

【“我不信你。如果你掺在灸甘草里的这毒，真把黎让毒死怎么办？”

“放心吧。这药是我托人从西域搞来的，就是看起来严重，吃不死人。事后用些名贵药材调理调理就没事儿了。”

慕婷瞪园了杏眼：“那也不行。万一留下后症怎么办？”

林灏坏笑：“难道公主是怕他以后身体不行了，伺候不好你？”

慕婷脸上起了圈红晕，瞪了林灏一眼：“林大人为人下作也就罢了，说话也这样。”

林灏突然正色到：“我说小公主，你想想。若你真给他喂他们自家的药，我们这一计又有何用？我们得让这药‘不干净’。黎让是个孝子，自家父母出了事不会甩手不管。到时候还不是得回来求你？只有你能当他的救星。别说是给你做上门女婿，就是当个小官，他不也得认？”】

慕婷看着两包药思来想去一阵后，招呼来了婢女，把自己准备的那袋子，从黎家药铺买的灸甘草递了过去：“把这袋子药烧了，灰倒进池子里，别留痕。弄完之后再回来，把桌上的药煎一份。”

婢女点头：“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