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祖，止别殿下的运簿出了点问题。十八岁之后的气运我都已写满了，但是今日一看，字都消失了。”

九重天上太寰宫中荷花池旁，仙君缪怀手持凡人的运简站在竖亥身边。

“你到凡间看一看吧。”

“是。”缪怀领了自家神祖的任务，登时衣衫化烟。

一直在荷花池旁闭目养神的韶离走到竖亥身旁行了行礼：“神祖。止别的事是出什么岔子了吗？要不要我也跟到凡间看一看？”

竖亥侧眼看了看她：“你个神尊到凡间去，那么大的仙气藏都藏不住。若巫族因此察觉出动静，发现了止别，这后果谁都担不起。”

韶离叹了口气：“那这事，也还要继续瞒着路尧？”

竖亥点了点头。

“佩玖天妃这一胎怀上的蹊跷，路尧又一向紧张佛法僧鸟。就算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大概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我们这样瞒着，总觉得怪对不住他似的。”

“路尧可管着百鸟，单在意佛法僧怎么行。”竖亥将目光移向南天边界那一片灿烂红霞，出神间喃喃念了句：“瞒着他是为他好。”

南地的栴檀林是四地最大的一片，足有百十里。林中有一尧光洞，洞旁尽是奇珍异草。

鹿蜀族掌管百草且善医术，不论是天宫还是地界仙山，若有仙者受了重伤元神涣散，都会送到这栴檀林中求蜀帝看上一看。

听闻那尧光洞中有一瘦池，池水金光熠熠仙气缭绕，乃是仙地中的仙地，神仙闭关进修的不二选择。

可到这林中能寻着尧光洞的神仙，除了历代蜀帝只有路尧神尊一人，传说就连竖亥神祖都不曾来过。

当然，竖亥作为一个活了五百万年的神祖也用不着进修。

“路尧神尊。”路尧轻轻挥手让蜀帝免礼：“我听闻蜀帝打算携妻云游，怎的还守在这里？”

“都是我那不孝的三子，非要留在北地少室山。老夫犟不过他，只得把这云游一事先放放。”

路尧听罢点点头化作一阵袅袅仙烟，消失在栴檀大片葱郁中。

每年的六月初五，路尧神尊一定会来南地栴檀林，去一趟尧光洞，已经三百万年不曾断过。

路尧进了尧光洞，沿着瘦池坐下，拿出一坛酒。

旁边是一棵十丈高的凤凰木，一树火红斑驳，艳丽非常。洞中光芒清皎，和着那金池火树，分外旖旎。

可这些景色都是静止的，不论是池水还是凤凰木：涌起的水波就这么荡在空中，下落的红叶永恒下落。

“鹿蜀，我来看你了。”

路尧打开酒坛饮了一口：“六月初五是你被烛阴神祖收入座下的日子，必定要喝上一盅。我年年为你带酒来，三百万年不曾断过，你何时能不这么麻烦我？”

路尧言必又拿起酒坛，将半坛子酒一口气饮下，又把剩下半坛子倒进了瘦池。

融进瘦池的酒只开出三两圈涟漪，又恢复静止。路尧看着发了好一阵的呆，向后一倒顺势躺在凤凰木下，满目灼眼的火红。

【“世间草木皆美，可唯独这凤凰木最得我心。”】

路尧闭上眼，竟闻不到一点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