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皱起眉的时候，额上深深的抬头纹暴露了她的年龄，但她双眼依然是如同海水一般，毫无沮丧浑浊之感。

“死了一个安然已经够了，你难道没有发觉……小烟她变得有些奇怪吗？”

霍铭一瞬不动的凝视着自己曾经敬重的老人，贴在裤边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青筋暴起，他看似冷静地心绪早在霍景带着人走的时候被搅乱得一塌糊涂。

现在不过是在强装镇定，他逼迫着自己静下来听汪珍云的话。

“小烟，她可能这里出现了问题……”

汪珍云指指自己的头，神色郁然。

丈夫去世的那些年，汪珍云周旋在商场和家族之间，八面玲珑，心力交瘁，精神也曾出现过问题。

因此当她看到戚南烟神色的时候，她自然觉得有些眼熟，又看到了戚南烟手上的伤痕，更加的确信。

“如果你把那个孩子夺走，就相当于也夺走了她的命，就算你不逼她，她也活不了，霍铭，你问问你自己，真的想要她死在你面前吗？”

汪珍云中气十足，沧桑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回旋。

“无论您说什么，我也不会放过她。”

霍铭只是面色冷漠又无情的对着汪珍云鞠了一躬，而后转身离开。

偌大的厅堂内，又剩下汪珍云一人，望着霍铭离开的身影，汪珍云幽幽的叹了口气。

戚南烟被霍景小心的塞进车里，她透过后玻璃往后面那别墅里看了一眼，庆幸的是并没有看到霍铭那森冷的身影。

“妈咪……”

戚愿靠过来，小小的身体带着温暖的热度，一点一点的渗透进戚南烟的心口，她激荡的情绪才算是安静下来。

“你……”

霍景打了下方向盘，张张口，从后试镜中看到戚南烟苍白的神色，他犹豫了片刻：“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来找我……”

前方是路口，红灯亮起。

霍景停下车子，转首看后座的人：“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我可以帮你……”

戚南烟视线瞥在窗外，昏暗的灯光在她脸上打下忽浅忽深的阴影，眼睛落在黑暗中，霍景无端的想起。

那双眸子曾在阳光的照射下，干净明透的样子。

“不……不用了……”

戚南烟踌躇着出声，声音轻飘飘的，被夜风一吹就散了。

她整个人蜷缩在后座上，瘦的有些可怕，像只弃猫。

单薄的样子映入霍景眼中，扯得他心口一阵一阵的痛疼着，萌生一种想要把人揽进怀里的冲动。

但她要是不愿意，霍景真的不敢去打扰她。

绿灯亮起，车子行驶。

“我……我带你离开……我、我……”

霍景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脑子一热，那些字不受控制的一股脑儿的往外冒。

“前面停一下，就可以了，今天谢谢你。”

戚南烟却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是没有感觉出霍景小心翼翼的试探，只是她不能去捅破。

就算是离开，又能够走到哪里去？

天涯海角都还是会被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