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摸了摸自己被打了一巴掌的左脸，还有些疼。

“哦，刚刚打蚊子打的，下手是狠了点。”李贤说瞎话解释。

“……”

这么蹩脚的谎话傻子才会信吧？从那纤细的指印就可以看出来分明就是凌敏打的。

但是李贤无意瞥了她一眼，似是警告，她只能闭嘴低头，什么态度也不做。

王宣点了点头，还真顺着李贤的话信了，而叶逍则是保持沉默，嘴角带笑。

李贤突然拍符漓的肩，吓得她抖了一下，他笑了，“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吓成这样？”

符漓只是抬眸傻傻地冲他笑了笑，李贤被她逗笑了，估计是因为刚刚看到一幕后，怕被灭口才吓成这样的吧。

“走吧，我们谈谈。”李贤觉得她这样还挺好玩，也就故意有几分严肃。

“……”

符漓应了一声，悻悻地跟在后头。

叶逍看了眼，也跟了上去，李贤看着他，“怎么？你也有话想跟我谈？”

“也不是，在下只是想跟仙长随便聊聊。”叶逍浅笑，“上次仙长指点过后，在下顿时豁然开朗。”

他确实觉得跟李贤说话比较轻松，至少在云修山上是这样的。

李贤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哪里算什么指点，不过随心走而已。”

叶逍笑了笑，没有说话，跟李贤聊天，确实相对来说比较轻松，可是此时旁边的某人神经紧绷着，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她刚刚到底是在太华殿内看到了什么？

“陆璃啊！”李贤随口喊了一声。

符漓缓过神来，立马应答，“诶，师伯，这呢！”

“你不用紧张成这样！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再说了，刚刚你看到的都是误会。”李贤实在没忍住笑了，她竟然还在想这事。

叶逍在一旁听着不说话，果然是看到了什么吗？

“哦……”

其实她现在已经不是在想自己会不会被灭口这件事了，她在想他们四个人之间的事情，她的任务是凑成玉清殿的那一对，如果可以，她在想只要把这对撮合，或许会不会就简单些，凌敏对李贤肯定是不排斥的。

但是，她好像忘了一个先天条件。

李贤真身是狐妖。

凌敏还不知道这一点。

如果被她知道了，她对李贤肯定不会心慈手软的。

“师伯，我听王宣师兄说你找我，有什么事要交代吗？”符漓终于想起来她去太华殿的最初目的了。

李贤点点头，“有，你师父说让你跟着我几天。”

“嗯？”符漓惊了，这么突然？

“为什么？”

“你师父说你太懒散了，怕你会拖其他师兄姐们的后腿，所以让你跟着我混，哦不，学几天。”李贤说的相当随意，好像这件事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

她能信这绝对是凌敏会说出来的话！

“那我岂不是要搬去云崖峰？”符漓问。

其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一连看到两个不该看的场景，所以她心里对云崖峰是有些阴影的。

“不用那么麻烦，你不用特别搬过来，反正也就几天，你早上就直接来云崖峰找我就行。”

符漓应了一声，“哦。”

其实有些话她是很想问李贤的，正好这几日跟着他，她就有大把的机会问了。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李贤突然开口，但是却抬头望天，“你们觉得正义应该是什么样的？”

符漓愣了一下，叶逍也没有立刻回答，他想了想才说，“行正道之事，不悖逆正道。”

符漓就没有什么文化，她说，“正义不就是正确的道义吗？”

叶逍看了她一眼，李贤也笑了笑，“是啊，我在这山上待久了，都快不知道什么样才算是正确的道义了。”

符漓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叶逍却笑了笑，只说了两个字，“随心。”

李贤笑出了声，“说得好！”

这一晚，三人路上断断续续聊了一会儿，就各自散了，符漓感觉自己很累，沾床就睡着了。

一直到第二天，她在山上迎来了第一次睡到自然醒。

符漓醒来的时候，上午已经过了快大半，没人吵她睡觉的感觉就是爽，虽然这样迷糊的想着，可是大脑突然清醒，她想起昨晚李贤说过凌敏让她跟着李贤几天。

这才第一天，她就睡到了巳时才起，这实在是给人留下不太好的印象，符漓三两下就整理好衣冠，赶紧往云崖峰上一路奔过去。

她道云崖峰的时候，大口喘气，等她到无心殿的时候，李贤正在打坐。

符漓也不知道该不该叫他，就默默地站在旁边。

“来了？”李贤突然出声，却没有睁眼看她，“你先去旁边自由练习吧。”

“……哦。”符漓应了一声就跑到旁边去，自己有气无力地打着拳。

李贤也是真的佛系，她这么迟才过来，他也没半句话，这要是在太华殿，她已经被王宣说一通好的了。

等李贤打完坐，起身朝着符漓走过来的时候，她赶紧在拳法上使了些力，打得有模有样的。

李贤看了她一眼，在一旁的石桌前坐下，“行了，别装了。”

“……”

果然还是被看穿了！

“师伯，我觉得你其实可以对我要求严格些的！”符漓笑笑。

符漓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要求严格？得了吧！你自己什么样自己还不清楚吗？你师父够严格了吧？这招不照样对你不管用？”

“……”

符漓有种被拆穿的尴尬。

“嘿嘿，师伯，你真是个明白人！”符漓听见他都这么说了，也就没什么负担了，直接在他对面坐下，说，“可要是到时候师父直接问起我跟着你的这几日都学到了些什么怎么办？”

“你就说跟着我学到了如何正确的修身养性！”李贤说。

“……”

这位说这句话的时候反而一本正经是认真的吗？符漓现在开始怀疑除了叶逍，李贤也是系统的bug。

“师伯，你别逗我了，我要是这么跟我师父说，她非得让我戒掉修身养性，持续性强身健体。”

李贤被她这话逗笑了，他笑了好一阵才说，“学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适用。”

“修身养性很适用？”

“当然！”李贤说，“自处超然，处人蔼然；有事斩然，无事修然；得之淡然，失之泰然；思之坦然，为之善然。”

符漓对于这种文绉绉的她其实不太能听得懂，李贤看着她困惑的模样，喝了口茶，简单来说，“修身养性可以提升你的心境。”

符漓想说其实她并不需要提升什么心境，就这样挺好，但是她又想在这一点上，李贤总是看得特别开，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在感情的处理上，他总是特别开朗。

“你有什么牵挂的人吗？”李贤突然问。

符漓想都没想，直接说，“没有，在这世上，就我一人，无牵无挂。”

她又下意识地反问一句，“师伯，你呢？”

李贤浅笑，似是想到她会反问似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符漓“嘿嘿”笑了两声，“既然有所牵挂，那为何不肯向你的牵挂迈近一步？”

“想套我的话？”李贤瞥了她一眼。

符漓的心思被看穿了，她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她笑了笑，“我这是在给您倾诉的机会！憋了那么久的感情，没人可说，再高的心境也会很难忍的吧？”

李贤像是被她说中了，愣了一下才笑出声，“唉，我怎么有种被人窥探到内心的秘密的窘迫感？”

“不窘迫不窘迫！”

“就你师父那人吧，看起来冷了点，苛刻又要强，但是其实她的内心其实是很脆弱的。”李贤说到凌敏的时候，语气都多了几分真切，“之前也跟你说过她经历的事情，所以她自那以后就开始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坚硬的壳，总是给人一种拒之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所以不管我师父对你持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你都很欣然的接受对吗？”符漓说，从上次陈溪云的死她就看得出来了，尽管凌敏把李贤认定为凶手，而且当着那么多弟子的面对他一阵冷嘲热讽，他却依然没有半点怨言。

李贤垂下眸子，苦涩的笑了笑，小声说了一句，“因为这些全都是些小事，最糟糕的情况我都预想过。”

但这句话还是被符漓听进去了，刚开始她还在想“最糟糕的情况”是什么意思，但是马上她就猜想到了。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当我师父知道了你是狐妖的时候吗？”符漓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说出口了。

因为她现在差不多已经了解了李贤的为人了，他至少是个好狐妖，而且也是个为情所困的妖怪。

李贤震惊地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他最后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符漓，只是皱着眉看她，语气有几分压不住的恼怒，“你是怎么知道的？”

符漓知道他会生气，但是面对着现在情绪有些波动的李贤，她依然显得很淡定，或许是相信李贤不会杀她。

“其实是无意得知的。”符漓想了想，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贤。

他听完以后，表情仍然还在不停的变化，似乎想要变出一个最适合现在心境的表情来，符漓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赶紧说道，“师伯，你放心，我不会像孙瑜一样的。”

李贤看着她，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