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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走与留
轰隆轰隆——
一道闪雷照亮了黑漆漆的夜幕,外面的雨迟迟不下,让人觉得压抑不安。
“叩叩叩——”
良玉轻叩房门,“姑娘,您晚膳未用,吃点夜宵吧?”
半晌,房中传来女子的回应,“我不饿,你去睡吧。”
“喏。”
姜时卿揉了揉酸涩的手腕,拿起抄写好的名单吹干墨迹,盖上宴伶刻的姜家印章,郑重叠起放入血玉镯子的机关里。
那份带着真印章的原稿,已被她收起藏好,铺子也叮嘱交给了宴伶。
凝视着手中的玉镯,清澈的乌眸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眼底是绝望的挣扎,还有对自己无能的痛恨。
“叩叩叩——”
房门再度被敲响,姜时卿连忙收好自己的情绪,“良玉你去歇着吧,不必侯着我……”
“小白?!”
身着夜行衣的清俊青年走进来,裹着一身浓烈的血腥味,脸色分外苍白,姜时卿大惊,急忙上去扶住他,“你受伤了?你去哪了……”
手不小心碰触到青年的后背,引得他闷哼一声,薄唇都没了血色。
姜时卿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更是慌得不行,连忙跑去厅堂拿了药箱,克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小心又尽量温柔的,给他包扎好背上那道可怖的伤口。
“这药丸止痛,一位老太医给我的。”她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小药丸,随即坐到他面前,冷着脸逼问一直不吭声的青年。
“你去哪了?”
“……”沈白衣看着女子泛红的眼睛,抿了下嘴,如实道,“去了趟姜家。”
“我去找你娘。”
显然,秦姨娘是知道当初姜时卿逃婚真相的人,清丰摆明了站在姜时卿那边,他眼下已经能肯定姜时卿当初并非逃婚。
但她爱他,那为何不愿放心的依靠他,是不信任吗?
只是他没想到姜家的守卫森严,居然达到了皇宫那般的程度。
“沈白衣,我说过你不许再去管姜家的事!”
姜时卿闻言就感觉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让她快要爆炸。
“你为何非要多管闲事?好好做你的小侯爷不好吗?”
他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若是再深一点,他命都丢在那里了,若他不够谨慎,她父亲迟早会追查到他身上。
见沈白衣要张口解释,姜时卿一把捂住他的嘴不准他说话,黑眸里燃着熊熊的怒火。
她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不许再查了,我后日就会离开上京。”
姜时卿深知那份原稿名单代表了什么,那是一道保命符。
娘花费了那般大的力气保她,她若感情用事只会辜负了娘的一片苦心,也会让沈白衣跌入这场无声的黑暗争斗中。
她必须离开上京。
“不准走!”
沈白衣那双桃花眼染上丝丝阴鸷,不见半点光亮,清俊的眉眼满是戾气。
“你哪儿都别想去。”
她带着一身解不开的秘密离开,他怎能放心。
见女子眉眼间皆是坚定,他反手钳制住女子细白的手腕紧紧的攥着,克制着怒意,低沉的声音含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你胆敢离开,姜尚书定会在城门口等着你自投罗网!”
可笑,这样的威胁竟是他唯一能留住她的东西。
姜时卿退开一步,默然的看着他。
灯火下,青年眉眼俊朗,一双桃花眼风流多情,一如当年初见,让她怦然心动。
“小白,物是人非了。”
“……好!”
青年盛怒离开时,伴着轰隆隆一声,一道惊雷在天空炸响,刺眼的闪电似要凝力劈开天地般惊心夺目,酝酿了许久的瓢泼大雨终于倾然而下。
噼里啪啦的雨声急速无情的拍打着屋顶青瓦,姜时卿站在游廊下,贝齿忐忑的紧咬着红唇,担忧的看着青年离去的方向。
翌日,黎暮阁。
宗尧将煎好药端给白裳青年,随即拿来一个药瓶,“昨日伤口淋了雨,公子再换一次药以免发炎吧。”
沈白衣脸色还有些苍白,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褪下衣衫,忍着后背的伤痛,若有所思。
“今日你收拾一下包袱,本侯出趟远门。”
宗尧集中精力小心涂药,闻言惊讶的啊了一声,“武举将至,公子不好好养伤要去哪里?”
看着这红肿狰狞的刀伤,宗尧有些不平,“公子为姜姑娘受了伤,姜姑娘怎忍心让您冒雨而归,这若是恶化发炎了……”
“放肆,休要乱猜……”
“你这刀口是因为姜时卿?!”
此时突然一道娇柔的女声从内室房门处响起,震惊又心疼,“这么重的伤?”
宗尧连忙起身遮挡,看见那一袭鹅黄衣裙的女子,脸色格外复杂,“陆姑娘,您怎的来我家公子寝房……”
这陆笙姑娘不在厅堂等候反而乱跑,着实……
陆笙没有理会宗尧这个小侍卫,疾步而来,眼底暗藏着不甘,“她大婚之日抛弃你,害你被耻笑,你怎还愿意为她受伤,你疯了不成?”
沈白衣已经披上外袍,系好了衣带,从宗尧背后走出,清俊的眉眼冷淡疏离,“陆姑娘有事可在厅堂等候片刻。”
陆笙闻言一噎,压制着满腔妒火的转身,“好,我管不了你!”
而沈白衣包扎好伤口,用完早膳刚回房准备收拾衣裳的时候,洵侯爷正沉着脸阔步而来。
他坐在厅堂里,等脸色有些苍白的沈白衣走进来,猛的一拍桌子,厉色道,“跪下!”
宗尧连忙阻拦道,“侯爷,公子他背上有……”
“宗尧!”
沈白衣喝止,随即撩袍一跪,“父亲。”
“陆丫头早就告诉本侯了,你还想瞒什么?”
青年那双桃花眼骤然闪过一道冷幽之色,“正好儿子也想说一事,这乃是洵侯府,并非镇国将军府上,陆姑娘把这儿当自家,堂然皇之闯进儿子寝房,既不合规矩也不知廉耻。”
“若父亲觉得侯府笑话够多不甚在意,那儿子的话您就当没听见。”
“这是两码事!”
洵侯爷脸色黑沉,“今日你为那姜家小女受伤,明日你便能为她葬命。”
他寒着脸,近几威胁道,“感情用事,难担大任,如何撑得起我沈家百年基业!”
宗尧闻言愣住,老侯爷这意思……他下意识看向了自家公子。
堂下,白裳青年神色分外镇定,他沉声道,“姜时卿怀了沈家子嗣。”
“你说什么?!”
洵侯爷表情有些失控,震惊的站起身。
“她……你们!”
沈白衣坦荡的对上洵侯爷怀疑的目光,一字一句咬的十分清晰,“父亲心心念念期盼的长孙,就在她肚子里。”
洵侯爷失神的跌坐回去,他的长孙……他抹了把脸缓神,“真是作孽啊!”
晌午,雨过天晴之后的天空格外干净,抬眼便是一望无际的湛蓝,与洵侯府的乌云密布不一样,贤王府里甚是热闹。
贤王爷花了好大的价钱得了一幅前朝有名大家的画作,特地邀了一众世家子弟,明里是观赏交流,实则是炫耀。
苏南坐在主位上喝着酒,眼里的得意快掩饰不住了,还端着那温文尔雅的做派,笑得分外和善。
而不远处,陆家大公子急急慌慌跑过来,“贤王爷!”
他这么一叫,众人全都看了过来,纷纷问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陆大公子没理,失态的一把拽住苏南,眼里是难以置信的惊喜,求证道,“王爷与沈白衣关系甚好,可知姜时卿她回来了?”
苏南差点被酒呛着,他没往外说啊。
“陆大公子怎么知道的?!”
“我妹妹今日去了趟洵侯府听见的。”陆大公子难掩喜色,“她回来了!”
两人这番对话一来一去,众人皆是兴奋不已。
当年上京那场好戏的续幕来了!
大婚之日,跟着唱曲儿的私奔的姜家二姑娘回来了!
不远处,有人一把拉住正要离去的黑袍男人,不知是如众人一样兴奋还是真心道贺道,“恭喜姜大公子啊,姜二姑娘回来了,你们用来悬赏的黄金都免了。”
姜思源眼底划过一道阴霾之色,“你们怎么知道的?”
父亲刚派人传话让他回姜家,说有人秘密递信,告知姜时卿未死还回了上京,他刚知晓此事没一盏茶的功夫,怎么别人也知道?
“在场的都知道。”
那位公子不解的看着他,“陆大公子刚去找了贤王爷求证,就在你面前跑过去的,你不会光顾着和你家侍卫说话没注意到吧?”
姜思源闻言脸色一沉,“多谢谢公子告知提醒。”
“回府。”
暮色西沉,城西那座幽静的小院里,一位意外的客人到访,姜时卿惊喜的迎接。
“清丰你怎么来了?”
“我不进去了。”清丰拉着她站在垂月门外,“今日一大早有个于大夫的药徒过来,说你姑姑托他带话,让你在京城多玩几日,别着急走。”
“我忙起来忘记了,这才想起来,你何时有姑姑了?”
姜时卿闻言黛眉缓缓蹙起,娘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是让她走,还是让她多留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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