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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2章 诛心镇的天空

诛心镇的天空总是灰朦朦的,就算是一个大晴天,你也很难在它的天空上看到一片净蓝。

在离人们头顶不远的地方,常年飘着一层迷雾,雨侵不消,风吹不散,麻木的太阳从迷雾后面勉强露出来的脸,就像一盆刚刚掺进白面的猪血,了无生气的光里带着那么沉闷压抑的味道。

郑老三现在正把白面往盆子里新接的猪血里掺。小徒弟毛子皱着眉头强忍着恶心在三步外的大青石槽子里涮洗着又臭又粘的猪肠子。

忽然,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从一根猪肠子里随着猪屎一起被冲了出来,砸在青石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毛子看了一眼郑老三——他似乎并没有听见动静。毛子就赶紧偷偷地把手伸进槽子里,从臭哄哄的猪屎里捡起那个东西来——居然是一颗人眼大小的珍珠!

珍珠圆润细腻,透着莹莹的光芒。可是小毛子看清了手里的东西,却突然极惊恐地怪叫一声,抖手就把那颗珍珠扔了出去。就像手里拿着的是一条蛇!

郑老三让他吓了一跳,手一抖,一袋子白面全倒进了盆子里。

他气的狠狠骂了一句:“你这个挨刀子的聒噪货,在那里给我瞎叫个什么?!”转身抄起给死猪吹气时敲打用的杠子,就要打小毛子。

却见小毛子脸色刷白刷白的,眼睛大睁着,张口结舌的说不话来,只是哆嗦着伸手指着被他扔在地上的珍珠,像指着一个打算吃了他的鬼。

郑老三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那颗珍珠。他的一脸横肉当时就是一僵,像忽然变成了一块石头。

半晌,郑老三才猛然回过魂来,然后他就发出了一声比小毛子恐怖十倍的怪叫,叫的疯狂,凄利,撕心裂肺,似乎将整个诛心镇的迷蒙雾气都震的颤动起来。

粉罗巷里的逍遥院,姐儿红绳正惫懒地靠在床上打盹,远远的一声尖叫猛然惊醒了她。

尖叫声持续着,一声声的,让人心头发紧。红绳儿便没了睡意,在房里也待不住了,于是披了件衣服,款款地下了楼去。

在楼梯上,红绳儿看到了逍遥院的鸨母宋四娘,她正搬了张椅子在门口坐着,直愣愣地看着门外不知何时而起的迷离雨丝。

远远的尖叫声这时停了下来,让人心里总算松了一松。红绳便妖心又起,浪叫道:“妈妈这么早就出来等爷们儿了啊?”

宋四娘却没有理她。

红绳也不在意,扭动着腰肢走到宋四娘前面,口里妖笑着,打算再逗上两句。可当她看见宋四娘的脸,口里的浪词却变成尖叫窜出来,续上了远处那刚刚消失的声音。

宋四娘的脸透粉透粉的,交错着一道道青绿色的筋丝——她的脸皮竟给人整张剥去了!

不只是脸皮,她全身的皮都被巧妙地剥去了!剥的人手法细腻温柔,只剥了她的皮,却丝毫没有伤了她的筋肉!

最可怕的是,剥皮的人剥完了皮,还给她梳了头,画了妆,穿戴得整整齐齐,然后给了她一个悠闲的姿势,让她坐在椅子上悠哉游哉地看起了雨。

宋四娘死了。郑老三疯了。

谁也不能理解,镇上唯一的杀猪匠郑老三怎么会突然就疯了。郑老三可绝对是个神经坚韧的人。远的不说,就说这半年以来,他就已经经受了一次非常大的打击,他可都挺过来了,这次又是什么打击,竟终于摧毁了他的神经?

郑老三是个鳏夫,他的婆娘死了很多年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死,只给郑老三留下一个妖精一样的怪胎——那白白胖胖的肥小子居然天生一只眼珠子不是肉长的,而是长了一颗掺了白面的猪血般的粉红色的珍珠!

很多人都说那孩子是妖怪,都怕他。可郑老三不那样想,他不但不怕那个怪胎,而且非常疼爱他,就像疼爱一件镶嵌着价值连城珍珠的宝贝。

诛心镇里的人都说,如果那个小妖怪有一天要吃郑老三的肉,郑老三也会提起自己的杀猪刀,乖乖地帮那小妖怪割下来。

而郑老三所受的打击,就是他丢了他的小妖怪——那个被他百般疼爱,宠溺骄纵的小少爷,好端端的,突然有一天就丢了。

孩子丢了之后,郑老三整整一个月没有杀猪,东奔西走地找,上天入地地找,可都没找到。

孩子不见了,就像又钻回了娘胎。

这种事发生,可想而知对郑老三是何等的打击,可郑老三都没疯,他只是瘦瘪了腮,一脸横肉都耷拉下来,脸上再没了笑,阴沉沉的,像染了诛心镇常年不变的天。

而这次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神经如此坚韧的郑老三都发了疯?

没有人知道。

至于宋四娘为什么死在了郑老三发疯那天,就更没有人知道了。

郑老三身边唯一的小徒弟小毛子从他发疯那天起就不见了踪影,再没人看见过他。当然,也并没有人关心。

诛心镇是个特别的地方。它地处边陲,远离尘世,似乎脱离了整个世界独立存在着,自成一个天地,自生一个江湖。

诛心镇里住着乱七八糟的许多怪人,他们是尘世里的异类,人间界的疯子,也许是因为已经没有其他什么地方可以容下他们,所以命运便把他们抛到了这里,让他们龟缩躲避,诛灭尘世的罪孽和艰辛。

而这十几年来,诛心镇已经很少有人来了,可是这一天,却来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算命先生,青衣,布鞋,圆框眼镜,粗布褡裢,手中拄着一把油布旧伞,肩上扛着一张阴阳卦幡,他本有一张也算清俊的脸,但衬着那样老气的装束,衬着诛心镇灰色的天空,他的人便也显得晦暗起来。

算命先生是从东面入镇的,青石砖托着他的脚走过一条条街巷,诛心镇一幕幕画卷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挑着茶叶担子走过胭脂店门外的小贩看到了他,送货到卤菜店里想占老板娘便宜却被老板娘一脚踢出来的香油李看到了他,布匹行柜台前挑拣布料的姑娘们看到了他,偷偷从没了主人的郑屠户家偷了一块肉出来的刘家婆娘,也看到了他。

所有人的眼睛里都一瞬间染上了一丝惊讶,但所有人都没有改变自己原本的状态,他们不约而同地迅速藏起了那丝惊讶,就像只是看到了一个透明人。

算命先生于是继续走,走向他的目的地,直到,他遇到了一个人。

当时,算命先生正拐进了朱衣巷,刚刚拐进去,就看见一只大虾一拱一拱地迎面走了过来。

算命先生在一愣之后认出了眼前人——那不是一只虾精,而是老妖怪陶五壶。

这个老妖精居然还没有死吗——算命先生憾然暗叹。

在算命先生的印象里,十几年前,陶五壶似乎就已经有一百多岁,当时的他,便已经是一副残菊朽木般的模样,背弓如折,骨瘦如柴,苍白如透的皮肤上布满了霉腐一样的斑点,加上深陷的眼窝,干瘪的两腮,活脱脱就像是一个食阴的鬼魂。

但你若以为当时的他已经老得下不了地,那你就错了。他不但行走坐卧全不在话下,而且还有足够的气力施展出他在清宫时从大内秘藏典籍上学会修成的“破城手”,以一敌百,睥睨横行。

甚至,他还拥有一件很多人只在传说中才听过的、代表着死亡和恐怖的奇门兵器——血滴子!

据说,陶五壶当年在慈禧身边也算颇得势的红人。所谓宰相家丁三品官,这个老妖怪就总带着从宫里养成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睥睨四众,目空一切,除了孙婆婆,他根本瞧不起任何一个人。

诛心镇的人们都很害怕他,素常几乎没有人敢接近他。这还不仅仅是因为他鬼魅的模样和他可怕的武功,更因为每个人心里都认准了一个传说。

——当年,慈禧为求长生,食人精,喝人血,陶五壶之所以得势,就是因为他当时专职为慈禧搜罗精壮儿郎,取精放血,而且凡被慈禧用过之人,无不被他依法儿再用一回,而后杀而烹食,所以,他才能活到如今不衰不死。

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妖魔!

如今,陶五壶当然已经更老了,他已经老的抬不起头来,混浊的老眼似乎只有一直用力盯着自己面前三尺以内的路面,才能让他不至于一头栽死在地上。

看见陶五壶走过来,算命先生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上的烟气后面,似乎有云在悄悄的堆积,要乘人不备酝酿一场恶雨。

算命先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叹完,他低下头来,陶五壶已蹒跚走到近前。

算命先生寡淡地笑了笑,正想绕过去,陶五壶却已经在他面前停下来拦住了他。

算命先生一怔,只好低声说了一句:“老先生仔细了。”

他的语声不高,甚至不知自己这样低的语声陶五壶还能不能听到,可是陶五壶不但听到了,而且竟然还看了个清楚。

——陶五壶的背仍弓着,头仍低着,目光仍只看着地上的青砖,但却说:“是顾三家的小剪子啊?你回来了?是为了顾行途的死吗?呵呵呵呵……”

唐剪不由一惊——他看得分明,陶五壶的目光压根儿就没有往自己身上看过一下,可是他不但看到了自己,而且竟一语道破了自己的目的和身份!

算起来,他可是已经十几年没有回过诛心镇,这期间从一个孩子变成一个成年男子,形貌之变,几如脱胎换骨,何况自己又有刻意的伪装,而陶五壶老眼浑浊,却仍竟有这般识人之利,他岂能不惊?

但唐剪的惊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么多年孤身漂泊江湖,他早已经练出了该有的沉稳,他的语气仍只是淡淡的:“陶公公好眼力。”

陶五壶忽然喋喋怪笑起来,他发笑的时候,干枯的身体颤抖着,缠在他肩背上的血滴子便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就像奈何桥下流过的黄泉水,听着让人浑身发紧。

他笑了好久,直笑得唐剪皱起眉头,才悠忽顿住,用一个悠远飘忽的语气说道:“你回来也没有用的,该死的人终究会死。阎王的召唤刚刚开始,谁也逃不掉,都得死,都得死!”

然后,他就不再理会唐剪,藤杖一顿一点,蹒跚走过长街。

陶五壶这句话说的实在古怪,像是一个垂暮老人的疯言疯语,也像是一句意有所指的预言。唐剪站在迷离的烟气中,咀嚼着陶五壶暗示一样的话语,心底蓦地升起一股冰冷的寒意,随气血散遍全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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