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絮诧异，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背影，猛然跪下，一字一句磕头道：“求父亲同儿离开！求父亲同儿离开！求父亲……”

慕容生华倾身就要去扶，却被沈南絮猛的打开，不经意瞥见那肉眼可见的浮肿，沈南絮扭过头，执拗的磕着，慕容生华的动作僵硬在原地。

大理石的纹路上慢慢染上她的血，沈清平皱起眉头，终是不忍，心疼道：“女孩子的容貌最为重要，你这样，为父走的也是不安心的。”

“娘早早就离开了我，”话才说出口，沈南絮的眼睛已经浮现一层薄雾，在眼中下一刻便会凝成泪落下，“是您一手将我养大，教我识字，让我不必怕这京城的风雨，因为有您在，可是！”

泪水滴滴落下，在地上溅起点点浮尘，哽咽的声音响起：“您走了，儿要怎么办？您背负着骂名离开！他就算是当朝皇上又如何？这样对忠臣，他就不怕沈家满门冤魂夜里找他吗！”越往后，沈南絮的声音就越歇斯里地。

沈清平愣在原地，许久，他终于道：“絮儿，你要明白，有些事，并没有你看到这么简单……”

“我不想知道，我只想您活着，看我嫁人生子，看您儿孙满堂，您不愿替母亲守着絮儿吗？絮儿以后再也不闹了，再也不去军营了，絮儿会听话的，求您了，父亲。”

沈清平听沈南絮描绘的一幕幕，心有了动摇，良久，男人垂眸，却是说了一句：“我意已决，絮儿，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大哭一场后，总会是疲惫的。

但沈南絮强撑着心神，保持着跪地的动作，身形有些摇晃，面色苍白的看着沈清平：“父亲意已决，儿也意已决！”

她闭上眼睛，眼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

对沈清平拜了三拜，踉跄的站起身，挺直起脊梁骨，转身毫不留意的离开。

慕容生华与沈清平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沈清平嘴角勾起，对慕容生华轻轻点头，慕容生华眸子一亮，躬身对他拜了三拜。

跟上沈南絮的步伐。

刚出大牢门，沈南絮就咳了一口鲜血，眉眼具是倦意，一阵天旋地转，熟悉的药香飘过鼻尖，抬眸望去，只见慕容生华温柔的道：“你且安心歇息，孤守着你，到府时再喊你。”

沈南絮一瞬间就想起来，小时候，慕容生华也是这样，一身墨衣搂着她，温柔而认真的和她说：睡吧，我守着你。

沈南絮闭上眼睛，泪汹涌落下，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笨蛋，想守护在意的人，偏生一个也守护不了。

他年少的时候就一直护着她，他长大成了身份显赫的摄政王，却还是护着她。

——

摄政王府。

“这就是父亲守了快半辈子的虎符。”沈南絮看着手心中的半块黑铁似的虎符，眸子里无半分起伏，径直塞到慕容生华的胸口，声音淡淡道：“这次，是真没关系了。”

她没有特指她说的什么，慕容生华却听懂了。

“孤晓得了。”话落，慕容生华直视着她，他的目光里什么都没有，他没有开口挽留，没有出声阻挠，更没有用他的权力软禁她，然而就是这样的感情，令她更为愧疚。

“稍后孤会派人带你去刑场，孤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着慕容生华站了起来，随他离开的还有他的护卫下人。

整个房子空荡荡的，只她一人。

这样寂静她没有感受与以前一样的安全感，反而越来越心慌，似全世界都抛弃了她一样，想到这里，沈南絮不再停留，忍着痛从椅子上站起，踏着青石板，挪到了走廊。

“小姐！”

是顾北泽？他怎么也在摄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