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维半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那个瓶子，出神地望着桌面上的一个精致的玻璃杯，那玻璃杯是雪影送的，他没有用过这个玻璃杯，而是把它安放在书桌上。

闹钟里发出时间老人走动的声音，一拐一拐的。

他感到闷热，于是到阳台上。

夏雪也在阳台上，她看见卓维，便问：“睡不着？”

“出来透透气。”

“我也是。”

两人就这样静静躺看着不远处的一条铁路穿过这个城市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无边黑暗里。

外面门开，是卓菲下班回来。

“卓菲姐姐。”夏雪对卓维说：“我要睡觉了。”

卓菲问：“雪儿，这么晚怎么还不睡觉？”

“我现在就去睡觉。晚安!”

“晚安！”

卓菲看见卓维在阳台上，走过去。

“怎么还没睡？”

“天气闷热，睡不着。”

“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什么？没有呀，今天的事我早就把它留在海风里了。”

“那你在想什么？看你这样子好像有什么心事的？”

“姐，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什么问题？”

他们姐弟两人的感情早已升华到朋友之间的感情。

卓维想把他和雪影之间的事情都告诉卓菲，却不知从何说起。

卓菲似乎看出来了，问：“维，你恋爱了？”

卓维点头，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瓶子。

“那女孩是谁？是你的同学吗？”

“是……不是。不过现在……”

“现在你们怎么了？”

“我们……我们已经分手了。”

卓维把他与雪影之间的事都告诉了卓菲，只是说到最后分手的缘由却真让人莫名其妙。

“你真的很爱她吗？”卓菲问。

“我爱她，不管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那她爱你吗？”

卓维回答不出来。

“她恨你，是因为她曾经真真切切爱过你。不过现在分手了也好，起码可以给你们一个再选择的机会。”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选择要跟她在一起。”

“那你知道她的选择是什么吗？”

“我……”卓维低着头，因为他真的不知道雪影的心是怎么想的。

“维，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我……无法定义爱是什么。”

“爱是一种完美的结合。维，你仔细想想看，你现在还在读书，也许会一直读下去，而她……即使有一天他们真的在一起，甚至组成了一个家庭，到那时候，你们可以很好地沟通吗？你们的文化程度我先不说有多大的差异，但是你们所追求的梦想相同吗？她甘于平淡安定的生活，可是你呢？即使你为了她愿意过那样的生活，但你的心会觉得这是一辈子的委屈。况且，你觉得她真的是你一生的伴侣吗？将来你会遇到一个比她更好的女子，她只不过是给了你现阶段的生活中的一个幻美的梦境罢了。可是，不管多么美丽的梦境始终会屈服于现实的。”

“我是真心地想和她在一起的。”

“维，我的弟弟，难道你还不明白？你们俩就像两条鱼，她向往的是安定平静的小湖，而你憧憬的是浩瀚的大海。你敢向自己保证若干年后你还会像今天那样爱她吗？你们要是真的成了家，那所有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落在你一个人的肩上，那时疲惫会逐渐消磨你对她的爱，你们会幸福吗？一个家是靠两个有共同语言和梦想的人一起构筑的，单方面的努力只会让这个家失去一个支点，最终演变成一个伤痛甚至是一个悲剧。”

听了卓菲的这番话，卓维想起雪影曾经说过她的一个朋友曾经对她过卓维总有一天会离开她，因为他们没有共同的语言，没有共同的追求，这样的两个人是不能一起生活也不会有未来的。

卓维再次紧握着手中的小瓶子，道：“也许目前我们所追求的梦想不相同，甚至有太多的束缚，但我相信我们的梦想一定会在某一天里最终融合在一起的，我相信一定会！”

“‘某一天’？是多久？维，别再做梦了，这是现实，谁也改变不了。”

“姐，我没有做梦，这也是现实。”

“我说的这一切你还不明白？维，你真的太天真了！”

卓菲走开，没走几步，回过头说：“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卓维看着卓菲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瓶子，然后抬头看天，寻问答案。

他暗地自问：“我真的很天真吗？曾经对影说过我会一直等她的。可是，一个人静静地痴守一份不具体的爱会有一个美丽的结果吗？但是，一个等待，尽管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的，却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等待的人是谁，这也算是一种幸福。况且我知道影一定会回心转意的，一定会！”

清风拂来，带来些许的清醒。

夏雪房间的窗户紧挨着阳台，刚才她一直都倚在窗前。

卓维和卓菲的对话她都听到了，此时她心里一片空白。

她倚着窗前，望着远处，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