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步进了凤阳殿的甄妃给皇后问了安，故意看一眼雪瑶的位置，冷笑道：“哟，来了个新妹妹，本宫总算不是最后一个到了。”

哪怕这事只发生在今天，她也得大肆宣扬一番。

后脚跟过来的雪瑶正在院中听见这话，快走几步，先跟皇后赔了个不是，“皇后娘娘安好，诸位姐姐们早，让姐姐们久等了。”

“坐吧，也不算晚。”皇后微微笑着，一副宅心仁厚的样子。

“诺。”雪瑶落座之后，玩笑道：“今儿也巧，出门的时候被调皮的鸟儿落了粪便在肩膀，折回去换衣服耽搁半晌，又遇见甄妃娘娘，劳娘娘叮嘱雪瑶颇多，我脚程赶不及轿夫，加上想着娘娘的督导，这才姗姗来迟。看来，我以后可得好好练练脚程。”

甄妃掩面一笑，“哟，原来真有鸟粪落身上的时候，妹妹这是在走运啊。”

其他众人却是目光闪烁，都不多嘴。

“甄妃妹妹一直帮着本宫处理后宫事务，瑶妃谨记甄妃之言定能受益匪浅。”皇后温言软语，依然笑得一派祥和。

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人人皆妃，不分高低等级，也没听说过皇后将后宫事务公开交给过谁，只是这甄妃的心气儿一直都颇高，加上得宠，跋扈惯了，偶尔做些逾矩的事，也没人拿到明面上来说。

雪瑶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哪懂这里面的弯弯绕，自然也不知这后宫之中，只皇后一人有训诫嫔妃的资格。

嗯，她才不懂。

“甄妃字字句句，雪瑶定会谨记在心，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她恭谨应一声。

甄妃本来还沉浸在鸟粪的笑料中，此刻才回过味来，变脸道：“瑶妃妹妹刚才说了什么？本宫督导你？本宫何时督导你，督导你什么了？”

雪瑶故作害怕，瞪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战战兢兢地说：“甄妃娘娘让臣妾时刻谨记规矩，要为皇上排忧解难而不能恃宠而骄，给皇上徒增烦扰。臣妾都好好记着呢。”

她垂下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皇后皱眉，微微不悦。

甄妃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根本没有顾忌场中气氛，指着雪瑶愤声道：“你这狐狸精，说起谎来倒是连眼都不眨一下，我不过就是路上跟你遇见，何曾停下跟你说话？”

“臣妾只是说了实话，不知甄妃娘娘何以这般生气。”她急得红了眼眶，“若是要找证人，想必路上经过那么多宫女太监，自是有人瞧见甄妃娘娘停下了轿子。”

“你，血口喷人！”甄妃拍案而起，指着她，双眼瞪得老大，好像下一秒就要扑过去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行啦大吵大闹成何体统！”皇后少有的皱紧了眉头，“都是自家姐妹，这点小事有什么好争论？瑶妃她年纪尚轻，才到宫中几天时间，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也该有个姐姐的样子，让一让便是，更何况，本宫精力有限，你向来懂事，帮着本宫提点一下诸位妹妹们，本宫也甚是欣慰，原是好事，怎得还争个面红耳赤！”

甄妃被冤得说不出话，皱着眉头，欲言又止，最终只能负气地一甩手绢，垂头“诺”了一句，随后剜了雪瑶一眼，瓮声瓮气道：“皇后娘娘，臣妾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退。”说罢转身便走了。

关键时刻，雪瑶的膝盖向来足够软，当即跪下，唯唯诺诺地说：“皇后娘娘喜怒，甄妃娘娘喜怒，臣妾只是感恩甄妃娘娘叮嘱，才将此事说出，万不知会惹怒娘娘，臣妾愚钝。”

甄妃冷哼一声，还是抬步走了。

皇后见她走远，才悠悠叹口气，缓声道：“瑶妃，你起来吧，今日之事，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