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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说,他心疼
少年手握匕首,一步步朝她走来,脚下的白骨被踩着咔嚓作响,令人悚然。
“你们背信弃义,都该死!”苏珞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令人恶寒的声音。
然而,她的内心却惊骇不已,在她充满恐惧与战栗的意识之中,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另她大为惶恐。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她在心里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并试着张了张口,然而,从她嘴里发出来的依然是最恶毒残忍的话,令人发指。
“你杀害了所有人……我要替他们报仇……”
少年开始小跑,白骨被狠狠踩断的咔嚓声犹如这世上最惊心动魄的葬魂曲。
“咔嚓!”
千钧一发间,匕首怦然落地,她拧断了少年的头骨,鲜血如水柱般猛然冲天而上,炸开了一朵血红的花。
“哇……”苏珞猛然捂住自己的胸口不停的作呕。
被拧断的头颅在地面滚了几圈,少年没了声息,双眼却是死死瞪着她,头颅上的唇瓣一张一合,无声的诅咒一下下敲在她心尖,她心惶惶的一步步被逼退。
那一刻,她几乎窒息,少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残留着死去那一刻的愤怒与仇恨。
“为什么……”
她忽然失控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颤抖的双手还残留着少年体内的鲜血。
“我是谁?”
她疯了的低喃,瞳孔也随之涣散开去。
“哎……”
一声长叹,悠远不息,在她耳畔徘徊。
那是师父的叹息……
“弹琴的,弹琴的……”
恍惚中,苏珞感觉有一双手在轻轻的推着自己,她试着睁开疲惫的双眸。
满目的红消失殆尽,少年的残体,白骨森森的世界也随之不再。
“弹琴的,你醒了!”
那是暮夜稀的声音,暮夜稀的脸,然而她所在的地方却是迷雾涯。
苏珞头脑里有瞬间的空洞,仿似又想起了刚时那个被毁灭的世界。
“我……”她想问刚刚那个世界是什么地方,那个少年为什么那么恨她。
然而,一袭白衣却翩翩而入,犹如世间最温暖的那片光芒立于她眼前。
她连忙改口喊:“师父……”
他就那样静静站着,眼中不见悲喜。
“弹琴的白发师父,你别怪弹琴的,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暮夜稀忽然横来一个身子,挡在苏珞的身前。
凌雾烦躁的拉开暮夜稀,嘴里叨念:“臭小子,你私自带着小丫头离开天界,这笔账会好好跟你算,现在跟我出去。”
“臭老头儿,你放开我……”暮夜稀被拧住了衣领子,不停的直叫唤,见挣脱不开,他只能朝里喊:“弹琴的白发师父,有什么冲着我来,不管弹琴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哎哟……”
暮夜稀吵吵嚷嚷的被凌雾带了出去,直到他的声音消失,苏珞才从床上坐起来,咬着小嘴望向迦若,“师父,对不……”
“我来带你回家。”出乎意料的,迦若没有一丝指责,平淡的脸上忽然露出清浅的笑意,“珞儿,就算没有迷雾涯的历练,你也是我迦若最疼爱的徒儿,跟师父回家。”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牵着她颤抖的小手,那一刻,她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师父,我想留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该拒绝他,可迷雾涯里有太多她无法理解和想知道的事情。
他的眉尾轻轻一拉,不假思索的问道:“珞儿,即使以后要面对的更多,更艰难,你也要留下来么?”
她忽然不语,咬着唇沉思了片刻,终是不再犹豫的出口问道:“师父,我刚刚遇到的那个少年……”
他像是故意岔开话题,“珞儿,你师叔告诉为师,你磕到了额头,还疼么?”
苏珞下意识的摸了摸额上的那团淤青,有些疼呢!
“不疼了。”下意识的,她改口说道:“师父,我做梦了么?”
他轻轻叹了口气,见避无可避,只得坐下来,抱着她轻飘飘的身子放在自己膝上,指尖拾起一点白光温和的落入她的额心。
他的话语清浅,不着痕迹,他说:“现在那个梦已经醒了。”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出口道:“师父……”
“珞儿。”他的语气缓慢,一字一字却毫无遗漏的在她脑海里盘旋,“那是黄泉,是葬身之地,等你长大了,所有的问题便都会迎刃而解。”
他说,那是她命里的颜色,她甩不掉,也逃不脱,而暮夜稀也在她的宿命里。
“为师会尽最大的力量保护你,直到你再也不需要为师的那一刻……”
他轻轻的握住小小的手掌,她眼神挣扎,心慌不已,急切的道:“我要永远陪着师父……”
看着她慌乱的表情,迦若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语气温柔得就像是花静静绽放,“珞儿,答应为师,无论以后在哪里都要量力而行,看见你受伤,为师心疼。”
她的眼睛里忽然起了一团雾气。
他说,他心疼。
他的眼里,仿似那光芒散开一滴,便是整个天空。
那时的苏珞还不懂迦若话里的意思,但身在黄泉那声遥远的叹息,她听得出,那是师父。
后来,苏珞从暮夜稀那里得知,在人界暮夜稀和那个青年打在一起时,苏珞便忽然昏了过去,倒下去时,她的头撞到了墙。
“暮哥哥,可是我……”苏珞想了想,不再说出心里的话。
暮夜稀盯着她瞧了半天,终是开始不停的抱怨,“要不是那个臭老头忽然出现,我早就把他打得哭爹爹叫奶奶,不过我总觉得那个臭老头好像认识他,可他却不肯承认,哎呀!我也不知道了……”说着,还烦躁的挠挠头,不再去想麻烦的事情。
苏珞听了开口问:“暮哥哥,是师叔带我们回来的么?”
暮夜稀点了点头,“可是你回来昏睡了好久,你那白发师父怕你再受伤来带你走,好在你没跟他离开,不然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还不如回道观算了……”
他继续啧啧不休,关于黄泉的事暮夜稀似乎一无所知,而那个梦也成了真正的梦境。
只是那个时候,她身在梦境中,黄泉的残羹冷炙却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得就像是她真的用力拧断了那个少年的脖子。
苏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还是自己的,不染一滴鲜血,然而那时她的异样却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她梦里的黄泉,还有师父那声遥远的叹息……
她却不知那个梦境预言了她的未来。
那是她命里的颜色,如火如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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