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到？”陈燕岚问。

“明天中午12点30分左右。”

陈燕岚还有话想问，最终没有问出口，挂了电话。问什么呢？问林慧慧是否与他同行？她是他的秘书，自然与他同行。

她独自在车里坐了一根烟的时间。

陈燕岚想不明白，蕾蕾的成绩为什么会突然下滑。临走的时候她不敢多说，只安慰女儿放松心情调整心态，其他的等休假回家的时候再谈，可女儿走的时候，脸上表情生硬，一点都没有往常和自己亲昵的样子。

怎么回事？

明明上一回送她回学校的时候还好好的。

上一回送蕾蕾回学校是什么时候？学校是两个月休一次3天的小假，上次梁以蕾休假，她恰好在香港出差，这样一算，距离上一次见面竟然已经快4个月。

她太忙，忙得连女儿这段时间连一条微信都没有给自己发过都没有察觉。

究竟发生了什么？早恋？不，如果是早恋，她刚才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那个眼神分明在告诉陈燕岚，这事与她有关，或者说……与她与梁涵的婚姻有关。

陈燕岚靠在座椅上，长长地吐出一口烟。

梁涵不是那种有了钱就沾花惹草的男人，这点陈燕岚很清楚。这些年虽然两人聚少离多，渐行渐远，梁涵身边也频频有主动献身的女人出现，他始终守住了对婚姻的忠诚。

正因为如此，陈燕岚知道这次事情不一样。

陈燕岚苦笑了一下。

在外人看来，她有成功的事业，圆满的家庭，她是命运的宠儿，连那个骄傲满满的陆一然，对她都抱有一丝敬佩，可谁又知道，她这件华美的锦袍之下，已经爬满了虱子。

手机刚放下，就响了起来。陈燕岚一看，是秘书杨乐打来的。

“陈总，会议结束了。”杨乐向她汇报。

“嗯。”

“叶总听了两位副总的汇报没有定论，说既然您不在，就等您回来再做一次汇报再决定。”

陈燕岚没料到叶致远又把这个皮球踢回给了自己。

“不过……”电话那头的杨乐压低了声音。

陈燕岚灭了手里刚刚燃起的第二根烟，启动汽车往公司的方向驶去。

办公室里，陆一然将手中的资料重重扔在桌上，将背后所有的目光都关在门外。她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咕噜噜一口气喝下半瓶，心头的愤怒犹未熄灭。

刚刚结束的汇报会上，她被李安喆打了个措手不及。

李安喆一反他平日刻意营造的绅士风度，要求在陆一然之前汇报的时候，陆一然就察觉有些不对，直到听了他的计划书，陆一然才懵了。李安喆这份厚达50多页的计划书里，有一半以上与她的创意“不谋而合”！

陆一然几乎是咬着牙听完李安喆的汇报的，轮到她的时候，她不得不推翻自己原先的计划书，临场发挥，效果自然不如事先做好充足准备的那样好，她看得出来，叶致远对她这份临时发挥的计划书并不满意。

这是自己在深鹿的第一战，她居然不战而败。

窗外是暴雨天，灰白色的天空下，是同样灰白色的水泥森林。脚下的道路上，车辆如同蚂蚁过道。陆一然此时此刻的心情和窗外的天气别无二样。她在脑子里迅速地将李安喆计划书的内容再过了一遍。

是谁？

陆一然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周薇薇。

周薇薇是整个组里面参与这个项目最深的，对陆一然的计划书的内容自然也是最清楚的。她选择周薇薇，一方面周薇薇确实是她这组里资历最深、能力最强的员工，另一方面，陆一然是有私心的。

她想要扶她一把。

可或许她错了呢？或许对于周薇薇来说，自己曾经的小迷妹如今成了对自己指手画脚的上司，这种滋味并不好受。是的，换位思考，如果这事发生在她陆一然身上，她也未必能坦然接受。

所以她心生嫌隙，投靠了李安哲？

不，不会是周薇薇。

那份计划书虽然将陆一然的想法抄了个大半，但也有许多要点没有掌握，比如将摄影节设计成学术性的盛会，邀请Mr.B这个想法，陆一然向周薇薇透露过的，而李安喆显然对这个想法一无所知。

或许是何琳，那个小姑娘对李安喆似乎不太反感，或许是……不管怎样，现在不是揪内贼的时候。陆一然沉下心来。

当务之急，是要先攘外，她必须尽快赶出一份全新的、更加精彩的计划书。

陈燕岚踏进深鹿，脚上已经换上了秘书刚从商场买回来的新款Jimmychoo,依旧昂首挺胸。从停车场到办公室十分钟时间，秘书已经将早上汇报会的情况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一遍。

陈燕岚颇有些意外。

按照早上的汇报情况，叶总不至于下不了决定，他不表态，意味着他更偏向陆一然。当然，对于李安喆的能耐，她很清楚，叶总更是心知肚明，将这个摄影节项目交给他，怕是会砸了公司的牌子，到时候还得她来收拾烂摊子。

陈燕岚很明白，陆一然是项目负责人的不二人选，叶致远同她一样，不过是想要搅动这池水，让水里的鱼儿有危机感，拼命地游起来。这个游戏规则，陆一然和李安喆都看得懂，却不得不随着搅动的水流游动起来。

很显然，李安喆所做的计划书丝毫不符合他平常为人做事的风格，而陆一然仓促的汇报也足以说明发生了什么。透过办公室百叶帘的缝隙，陈燕岚打量着大厅里埋头工作的下属们，“内贼”是谁，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可这事情仿佛还没到需要她出手把这个“内贼”揪出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