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低垂着头，看不到正脸，可是那般气度却已经让她心惊，不由得暗自怀疑自己的判断，眼前这人不仅没有丝毫乡下人的局促，反而隐隐给她一种久居上位的感觉。

不过墨静雅也不是笨蛋，既然送了那丫鬟服去也就想好了说辞，说到底姨娘庶出的女儿和府里大丫鬟的身份也并无差别，说的好听了是主子，实则还是半主半奴的性质，就算被人揭穿了是她做的手脚，外人也无法说什么，想到这，墨静雅强压下心底的那一丝不安，神色泰然的看着赵夫人。

“姐姐担心我没有上的了台面的衣服送来的丫鬟服，妹妹实在是没法穿，因此向大夫人说明了情况，大夫人不信姐姐有这般细腻的心思，竟和赵夫人起了争执，刚刚看姐姐进来了，赵夫人才说要我们二人对质一番以证实情。”墨湉此时却是上前一步，拦住了大夫人想说出口的话，也对方才的情形略微的解释了一番。

这一番话半藏半露，明夸暗贬说的极有技巧，墨静雅只以为是赵夫人为了一件丫鬟衣服小题大做，心中暗讽更是说话夹枪带炮。

“这又有何可以对质的？不过是一件丫鬟服罢了，府中暂时没有适合你的新衣，我便让人取一件让你暂且委屈一会，只是没想到妹妹从小在乡野里长大倒是金贵的很，连赵夫人都有觉得你委屈了，如此说来倒是姐姐我疏忽了，姐姐在此给你赔个不是。”

墨静雅骄矜的微抬起头，露出一节雪白的脖颈带着一丝高傲，在座的夫人也都明白墨静雅的话不过是场面话，但是嫡女在多年未曾回府的庶女面前立立威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时间也觉得墨湉有几分小题大做了。

“娘，你也听到了，姐姐也亲口承认了那丫鬟服是她亲自送得了，”墨湉微垂的眼里划过一丝兴味，微微抬起头看着漫不经心的墨静雅微勾了勾唇，刻意咬重了亲自二字的音。

墨静雅被墨湉那戏谑的目光看的忍不住一颤，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墨湉的动作，却已经来不及了。

“娘，赵夫人，这便是姐姐特意交待要让我回府时穿的衣服。” 墨湉将手中的衣物狠狠一抖，那衣服的原貌便落在了在座的每一个人眼里，却仿佛重磅炸弹一般让在座的夫人和几位小姐都惊愕的变了脸色，再看向墨静雅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诧异的打量。

墨静雅呆滞的看着墨湉手中那件横七竖八的被划上了一道道口子的衣服，那狰狞的裂口大开大合，让这件衣服看上去简直比乞丐的衣服还要破烂几分，这样的衣服拿出手可就不仅仅是立威了，更是一种侮辱！更何况墨湉是将要嫁人的人，穿上这衣服走上一圈只怕是连清闺之名都会毁了个干净，这简直就是陷害了！

“你，你胡说什么，这根本不是我给你的衣服，你休要血口喷人！”墨静雅呆愣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秀美的脸上带着怒气呵斥着。

墨湉却是没有了方才的软弱，她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压抑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尤其清朗，“方才难道不是姐姐你亲口承认是你给我送的衣服吗？”

“我，我送给你的，分明是一件完好无损的衣服，这些裂缝定是你故意划上去想要陷害我！”墨静雅没想到墨湉会如此反应，被她猝不及防的呛了一下，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听在众人的耳朵里都如同是墨静雅心虚。

墨湉看着墨静雅满脸的冷意，却是勾了勾嘴角，眼底有看着踩进陷阱的猎物的戏谑，你送的确实是一件完好无损的衣物，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姐姐莫不是说我故意弄破衣服嫁祸在你身上？可是即便裂缝可以伪装，这水洗过的痕迹，被人穿过的痕迹总无法伪装，难道这就是你给多年未见，流落乡野的庶妹送上的礼物？”墨湉手持衣物向前一步，绝美的脸庞带着愠怒，黑眸里锐利的光让墨静雅有一种被人锁定的错觉，竟然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墨静雅心中更是暗暗恼火自己为何要多此一举，她确定那些裂痕不是她弄上的，可是她确实是存着狠狠打压墨湉一番的心思，让人拿了一件旧衣物给她，却不想此时却成了墨湉反驳的最好理由。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墨湉竟然如此厉害，看来，果然是她轻敌了吗？

一时间，当着如此多的人面，墨静雅竟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