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狂风暴雨，已经连续下了数十天的阴雨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愁云惨雾中。

沈萱只觉这身长裙碍手碍脚，头上重冠压得她头疼，但还是勉强忍耐着端坐等待。

“小姐！”侍女拎着长裙仓皇而来，临到门前还绊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抬起头满脸是泪：“小姐，姑爷……姑爷……”

“他在哪。”沈萱盯着她，吼道：“说！”

被她气势吓到的丫鬟眼都不眨反而不结巴了：“姑爷在桂香楼！”

裂帛响起，沈萱起身甩开扑上来阻拦的丫鬟，径自取了自己的两把刀，挥门出去了，喜气洋洋的鸳鸯被上，只剩了一截被撕下来的裙摆。

一脚踹开房门，老鸨还在叫嚷着叫护卫，沈萱进门落锁，走向床榻。

“唔……轻点呀公子……”如花似玉的女子长发如瀑，身姿窈窕动人，被男子用力按在床榻上狠狠地占有，她闭着眼声音又软又娇地哼着：“别……公子……”

“我姓张，可不姓别……”男子故意狠狠撞了两下，换来美人如泣般轻吟，不禁更为得意地撞击起来，他浑身是汗，面目狰狞，正是最爽快的时刻，忽然听得身后一道阴森森的声音：“舒服吗？”

“舒……”他猛然察觉到不对，此时此刻，他身后如何会有人！蓦然回首，只看到一片寒光：“啊——”

门内一声惨叫，门外不敢冲进去的众人听着这声响都忍不住心头瑟缩了一下。

早到了的护卫都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却久久没听到动静，正在他们犹豫要不要进去看一下的时候，门轻声一响，开了。

沈萱已然换了衣裳，一身清爽地出来，璀然一笑：“怎么，戏好看吗？”明明是明眸皓齿，如斯美人，却让人只觉凉嗖嗖的，尤其是看到她指间拎着的两把寒光闪闪的菜刀，更是脖子都感觉寒津津的。

人群轰然退散，只敢远远看向这边，角落里悉悉索索地响起他们的窃窃私语。

“可是尚膳呢！听说厨艺顶呱呱，就是性格泼辣了些，所以年纪大了嫁不出去，皇上皇恩浩荡给指了婚。”

“张大人也太胆大了，新婚之夜就敢来桂香楼……”

“谁说不是呢，谁不知道尚膳是鼎鼎有名的泼妇，听说她当初还踢断了一个侍卫的命根子呢！”

“其实长得还是蛮漂亮的……”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母老虎一只，也不能怪张大人新婚夜扫面子，女人啊，还是像小艳这般温柔的好……来，亲一口……”

“……”

沈萱毫不将这些闲言碎语放在眼里，之前憋的气随着刚才的发泄也消散不少，但心中终究还是有些堵。

这一堵不要紧，下楼梯的时候便难免失神，一不小心一脚踏空了。

“啊——”却是老鸨一声尖叫：“沈尚膳摔下去了！”于是人仰马翻，大乱。

沈萱撇撇嘴，她都没叫呢，她叫个甚！

——于是这便是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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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白得刺目，墙上不知道涂了什么，滑滑的，一点不像宫中涩巴巴的墙。

这已经是沈萱醒来后的第二天，她已经明白这跟她原来的世界完全不同，而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更是死得不明不白——她竟然连杀她的人都没看到，只模糊地看到了一片蓝色衣角。

她挥开护士，扶着墙慢慢移动，站在占了几乎半面墙的镜子前细细研究这琉璃，皇帝也有一块呢，只没这么大，巴掌大的小东西当宝贝似的捧着生怕摔了，跟这一比，啧啧。

“沈小姐……你没事吧？”护士小心翼翼地在门口看着她，这人没事吧？站在厕所的镜子前都一个小时了，自恋也没这样的吧？

沈萱回头笑眯眯地看着小护士，神态很自然：“你找我有事吗？”这个时代的大夫可真有意思，这态度可比太医院的那群老家伙可亲多了。

“啊，是这样，陆先生来了。”

“陆先生？”沈萱眯起眼睛，搜寻了一遍记忆，没这个人，摆摆手：“不认识。”

“……”护士无语地看着她低头专注地看向光滑的整块大理石洗手台，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个……就是当时的肇事者。”

嗯？肇事者？沈萱脑海里闪过三个字：冤大头！这个得见，她站直身体，理理衣裳：“带路。”

护士依言将她带至病房，她摆摆手，护士安静地退出去还贴心地给带上门，出了门才摸摸小心脏：她为什么这么听话啊？面对着笑容满面的沈萱她竟然提不起一丝反抗情绪！哎哟我的妈，明明是个小姑娘，这气势！

沈萱眯起眼睛看向窗口，男子逆光站着，阳光从他身后洒落，衬得他眉目如画，浓眉下是一双迷人的桃花眼，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神色温和地看着她：“沈同学？”

“肇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