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澜的病房。

慕擎与她叙旧、长谈一番后，慕擎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将慕澜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语重心长地切入了他今天来的第二个主题，“小澜，不是爸不开明。但是这个孩子，咱们真的不能留。”

慕澜目光扫过一直伫立在边上的慕承和，半垂了眉眼，没有作声。

慕擎养了慕澜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她有时候倔得跟头牛似的脾气，继续劝，“你也知道，叶家的势力大是一方面；还有，孩子他爹早就有老婆了，孩子生下来注定是个私生子，孩子长大心里也会不好受；再说，小澜，你还年轻，不能意气用事，你失去多少，才能获得多少。”

慕澜脑海里哗啦啦闪过诸多画面。

在监狱里，她伏起身来看见自己生出来的那个丑丑的、鲜血淋漓的死胎。

摔下楼梯那一刹那，她感觉到自己身下鲜血流失的惶惧与害怕。

……

她失去得太多了，已经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该抓在手心的。

慕擎见她陷入沉思，招了招慕承和，说，“我和承和去见见你的主治医生，你先自己好好想一想。”

－

慕澜刚躺下，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她皱了皱眉，抬起头往门方向看这一回到来的不速之客。

叶初荷化了一个精致的浓妆，浅蓝色的无袖过膝裙，眉眼如蝶。正一步步朝慕澜走去。

怕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慕澜连理会她的心思都没有，漫不经心地说，“慕承和不在我这儿，去主治医生那儿了，你可以去医生办公室找他。”

叶初荷脸上挂不住了，她将手里的礼物袋重重放在慕澜的床头，“谁说我是来找他的！”

意识到自己口气过于激烈，叶初荷声音绷着一丝紧张和掩饰，“我是来看看你，听人说你滚下楼梯，差点小产了，特意来看看你。还给你带了你礼物呢！”

叶初荷本倒也不打算来看慕澜，不过是叶蓁蓁央着她来瞧瞧这贱人到底有没有小产。关键是她听说慕老先生带着慕承和来见慕澜，所以她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当年她和慕承和的婚姻，原本就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撺掇着慕承和的母亲一同算计了慕承和，和慕承和有了那一夜，怀上了慕逅。虽然慕承和碍于叶家娶了她，但是婚后这么多年，他再也没有碰过她一次。

慕承和心里，只有眼前这个收养来的妹妹！

叶初荷一想到这，语气也难免冲了起来，“我说慕妹妹，怎么也不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礼物，我想你看了以后一定会很喜欢的。”

慕澜不知道她又在耍什么花招，也没有理会她。

对叶初荷这种没有大脑心眼又坏的女人，不去理她就是最快打发她的方式。

叶初荷最烦慕澜这态度，和慕承和对她的态度如出一辙。她气得噘着嘴，大力地拽过慕澜的肩，将礼物拆了递到慕澜的眼前。

一口钟。

送钟。送终。

慕澜扯了扯嘴角，疲倦地叹了口气，“谢谢叶大小姐的礼物，既然礼物我已经看过，请叶大小姐快回吧。”

叶初荷烦透了慕澜这种爱理不理的态度，本就忍着的一口气这会儿全撒了出来，“你一个到哪儿都是祸水的女人，凭什么对我甩冷脸！自己到处喜欢有妇之夫，还一副全世界都对不起你的样子！呵，真滑掉了孩子，那也是你这种贱人应有的报应！”

慕澜不想再忍，闭着眼顺着她话，戳她的痛处，“是啊，我就是祸水。我就是喜欢有妇之夫。就算我喜欢慕承和，现在也轮不到你来这里教训我。”

……

病房门外。

从楼上下来的男人僵在原地。

静脉的血还在不断渗出来，边上有护士见了，想帮他止血。他却像挥苍蝇一样，用力地挥开了那护士伸过来的手。

他亲耳听到她说，“我喜欢慕承和。”

有那么一刻，他的世界，天崩地裂，海枯石竭。